继而话锋一转,笑问道:“儿臣还想问问贞妃娘娘,这道菜为何名?当日三嫂让我和三哥自己猜,我们皆猜不中,为此三哥一直郁闷不已,还请贞妃娘娘能指点一二,儿臣和三哥定当感激不尽。”
贞妃早已高兴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再被萧良一口一个贞妃娘娘,喊得得意忘形,脱口道:“这有何难?八皇子和靖王爷客气了,这道菜名唤寿司,乃是本宫家乡最普通的一道菜肴,本宫小时候每日都吃这个。倘若靖王爷和八皇子爱吃,本宫日后每日都做了命人送去府上便是。”
“那便多谢贞妃娘娘了!”萧良淡笑着退至一旁,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悦,但那眸底,却隐着比萧震天还要强烈的杀气。
萧震天心头的狂怒却是压都压不住了,不顾诸多妃嫔都在眼前,竟上前搂住贞妃笑道:“贞儿甚懂朕心,朕眼下无事可做,便随你去养贞宫可好?”
这般言语,便是赤裸裸的暗示皇帝现在兴头突至,已经忍不住要立刻临幸贞妃了。顿时,众妃嫔看向贞妃的目光中都多了几份怨恨,就连皇后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低唤一声“太后!”
以往遇到萧震天荒淫过度,太后定会第一时间站出来阻止,今日太后竟像没听见一般,挥了挥手道:“今日高兴,哀家吃多了,梅香,你扶哀家进去睡一会儿,良儿送皇上和贞妃回去,其他人都散了吧!”说完,理也不理众人,太后站起来便由梅香搀扶着走进了内殿。
太后走了,皇帝又要赶着去临幸贞妃,谁还愿意干巴巴地待在这里,当下各妃嫔皆按住心头愤懑,向皇帝请安后一个个告退离开。
皇后心中有些奇怪,她当这皇后也有些年头了,今日这事好生奇怪,若说太后老了没看出皇上看着贞妃时眼眸中的欲望,便不会让良儿去送他们,可是,若看出来了,让良儿这般硬插一脚,那不是自讨没趣儿么?
贞妃也正为此不悦,好不容易将皇上的心都勾来了,太后怎地要让八皇子去送?哪有皇帝老子临幸妃嫔,让儿子在一旁观望的?
她原本是跟着褚国冰倩公主陪嫁来的丫鬟,虽然皇上和太后都喜欢她性情活泼开朗,为人又谦恭鹤山,但因为身份太低,多年来始终得不到晋升,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会愿意被萧良破坏?
当下便摇着萧震天的手臂撒娇道:“皇上?臣妾……”
哪知她的话还没说出口,萧震天便转头看向萧良道:“既然母后有命,良儿便辛苦一趟吧!”
这话一出口,不止是贞妃,连皇后都愣住了。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难不成太后老了糊涂了,皇上也老了糊涂了吗?这儿子去送老子临幸妃嫔,静安王朝有史以来倒还是头一回。
萧良却是不卑不亢地应了,像是根本就没有看见皇后的示意般,直接跟在萧震天和贞妃身后出了康宁宫。
一行人才走进养贞宫,便听萧震天一声令下:“将养贞宫给朕围起来,不论任何人,但有擅闯者,杀无赦!”
贞妃心头一紧,皇帝当着宫女太监的面儿宠幸妃嫔的事情时有发生,自古以来这就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甚至还颇被后宫女子推崇。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证明皇帝已经被这名女子迷得神魂颠倒,到了疯狂的程度。她自知自己并非绝色,便是因为一个菜品便讨了皇帝的欢心,也不至于此,怎地皇上宠幸自己却要让人围住养贞宫?而且,八皇子为何到了现在还不走?难道真的要让八皇子站在做看客吗?
“皇上?您看是不是要先沐浴?”
试探性的话才说完,萧震天的大手便像铁钳般掐住了贞妃的脖子,“大胆贱人!你隐瞒身份潜伏在朕身边,究竟是何居心?”
萧良大惊,父皇平素最会演戏装糊涂,今日怎地这般大火气?便是为了之秋,父皇的表现似乎也太过了?
那贞妃被萧震天卡住脖子,半响才从嗓子里憋出一句话来:“皇上何出此言?臣妾与冰倩公主嫁来静安王朝多年,何时生过异心?”
啪!萧震天的手掌重重地甩在了贞妃的脸上,“还敢愚弄朕?当年褚国为表示歉意,将冰倩公主送来和亲,冰倩公主便因嫉妒婷芳小公主怀恨在心,处处刁难婷芳公主,你以为朕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吗?你说,婷芳小公主是不是冰倩那贱人和你合谋害死的?”
至此萧良才算听明白了,当年父皇爱慕褚国小公主褚婷芳,便派了沐忠国前往褚国求亲,只是阴差阳错,那婷芳小公主居然对沐忠国一见钟情,父皇当真算得大好男儿,眼见心爱的女子嫁给自己的臣子,心中伤痛不已,却并未因此迁怒到沐忠国身上,多年来,还一直扶持沐忠国,直至丞相。看来,不光是之秋和沐忠国对婷芳小公主的死耿耿于怀,便是父皇,也一直没放弃过替婷芳小公主报仇。
这世上当真有因果报应,上一代,他萧家的男人便情陷褚国皇室女子,这一代,非但没有逃开,却是陷进去的更多,这等报应,萧良当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但见父皇脸上的狂怒和伤心,萧良便知当初父皇爱慕婷芳小公主多么深,一个呼风唤雨的上位者,却要如此隐忍自己的情感,父皇这皇帝当得实在辛苦。
本以为贞妃还要狡辩,哪知一听见婷芳小公主的名字,她竟如同疯魔了一般大笑起来,那桀桀的笑声听得萧良头皮发麻。
“竟是为了那小贱人,当年冰倩公主便是受那小贱人祸连嫁来静安王朝,原本苟活一世倒也罢了,偏偏主子是个重情义之人,竟会爱上你这负心薄性之人,最后被贬冷宫独自终老一生。我既是主子的陪嫁丫鬟,当然得替主子报仇,只不过褚婷芳那小贱人当真让人讨厌,竟是人人得而诛之,最后惨死在丞相府不说,连自个儿舍命爱上的男人都背叛了她,娶了那个狼子野心的丫鬟,报应啊!当真是报应!”
“住口!”萧良怒道:“你既是倭人,怎地能嫁给我父皇?”
“那有何不可?江晚晴那贱人身为人质都能使用手段让沐忠国爬上她的床,慢慢取代褚婷芳的位置,我为何不可?”贞妃像疯子一般看了一眼萧良,便将目光重新投在了萧震天的脸上,那目光里竟有些许痴迷和不舍,“这世上的男人不都是喜新厌旧的负心汉么?便是皇上又如何?我们倭国女子但凡付出了感情得不到回报,自然要用手段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您说对不对皇上?”
“你这贱人!朕要杀了你!”
“哈哈!杀了我?”贞妃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从地上爬起来,瞪着萧震天道:“就是不知皇上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完,身形一矮,半截身子便隐入了地下。
“你以为今日逃得了?”萧良冷笑,手中寒光一闪,那贞妃的双脚竟被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你?你?”
“倭国的地遁之术,贞妃娘娘?本宫说得不错吧?”
“你认得地遁之术?”
萧良此时无比感激当日在“死亡村”遇到的那名刺客,如果没有那刺客的出现,也许到现在他都不知何为地遁之术。
这地遁之术和缩骨术等有异曲同工之处,之秋便是想到这个,才想出了破解之法。那柄短剑上抹有特殊的药物,能是施法之人的骨骼迅速硬化,骨头都变硬了,还如何地遁?因此,只要动作够快,便足以阻止倭人利用地遁逃逸。
萧震天的情绪几乎要失控,当年,他那般深爱着婷芳小公主,只可惜小公主只对沐忠国情有独钟。萧震天虽然不能将褚婷芳据为己有,但只要看见她开心,他自己也会开心,大概是爱屋及乌,他没有像别的男子那样因为嫉妒而杀了情敌沐忠国,反倒颇为维护沐忠国。那小公主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又聪慧异常,洞悉了萧震天的心思之后虽无法爱上他,却给了他一种知己般的关心。沐忠国也是个心怀坦荡之人,对此非但没有过多干涉,反而对褚婷芳的疼爱更甚。
三人惺惺相惜,彼此之间久而久之竟产生出一种特殊的关系。要是沐之秋知道此事,只怕会惊叹在这个时代便出现了一个林徽因。
外人不知,只道沐忠国用妻子色诱皇上,萧震天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他们三人之间,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实在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当年沐忠国将婷芳小公主身边的倭人丫鬟纳为妾,萧震天也怨恨过沐忠国。但个人有个人的难言之隐,沐忠国并未解释,婷芳小公主也不曾抱怨,萧震天不好插手,直到褚婷芳后来病死,萧震天才与沐忠国的关系渐渐疏远。
自己不能娶婷芳小公主为妻,定要让自己的儿子娶了婷芳小公主的女儿为妻,这是萧震天多年来的夙愿,若不是为了这个愿望,他早就将沐忠国千刀万剐了。好在当初逸儿还算有眼色,竟主动开口请婚,那时候起,萧震天就已将沐之秋定为了静安王朝未来的皇后。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逸儿后来竟会做出那样的事,虽知错能改,这段姻缘里却已牵扯进了那么多人,尤其是上官云清。一想到上官云清,萧震天心头的怒火便烧得愈发旺。
是以,萧良一将贞妃制住,萧震天便提剑冲了上去。
只可惜他还没冲到跟前,贞妃便大喝道:“褚婷芳那贱人活该受死,她的女儿迟早也要下地狱去陪她……”
话音未落,便听砰地一声巨响,那贞妃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妖法,整个人竟爆裂开来,一时间大殿内被碎肉鲜血染了满室。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一下子将萧震天和萧良都弄懵了。
萧良悔恨莫及,他还有许多问题没有问出来,这贞妃怎地就自爆身亡了?三哥临走时将专门告诉过他,倭人狡诈凶狠,不光是对身边的人,即便是对自己,也相当残忍,要他一定要留意地遁之术和炸药,因此萧良处处小心。可没想到,贞妃竟会在听闻父皇说出褚婷芳小公主时情绪失控,选择自爆这么疯狂的做法。
这么一来线索岂不是要断了?当下父子二人竟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对方。
目光才一相遇,两人又同时惊呼出声:“冰倩公主!”
当下也顾不上更衣,萧震天命羽林军直接封了养贞宫,便带着萧良一身鲜血地直奔冷宫。
好在羽林军不是吃干饭的,但见皇上和八皇子这般出来,便知发生了大事,所以在皇上走出养贞宫之前,便将前往冷宫的路清理得干干净净,萧震天父子一路行来,竟没有遇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