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童龇牙咧嘴的爬起身,在意识刚刚回笼的第一时间便看向了四周,除了黑,就是安静,还有的就是此起彼伏的粗重的喘息。
“这什么鬼地方!”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便开始检查自己的状况。
“唉!这套衣服算是废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部都是在拖拽的过程中撕扯出的口子,随着他的动作,破碎了的布条子飘来荡去,露出了下面更加惨不忍睹的皮肤。
好在他体质算是不错,骨头也算硬,磕碰的地方虽然多,但也都是皮肉伤,没有哪根骨头断了或折了。
如果现在没有不断流失的体力和元力,就凭他本身的体质,这些伤养一养就不影响行动了。
他暂时没力气挪动地方,只得努力的去适应黑暗,他总得先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而彷如要回应他的心思,有亮光和响动从远处传来,而同时,黑暗中那些粗重的喘息也开始加速了起来。
听着声音,童忽而觉得这个地方有一点熟悉,本能般的反应,他咬牙翻身刚好感觉有什么擦着自己的背部过去。
一声感叹‘好险’还没出口,就被一只大脚踢中了侧腹,痛呼压在胸口,童整个人平着就飞了出去,撞在了一根大柱子上才停了下来。
眼前阵阵发黑,头昏脑涨,身体里翻江倒海,这一脚可比之前他被拖拽到昏迷时受到的所有伤都严重得多了。
然而,根本不给他喘息的,视线里无数双脚冲向了他,咬紧了牙关才在痛楚中挣脱出身体的控制权,左闪右躲,连滚带爬,在逐渐明亮的光线里,他可算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安身之所。
而这时,周围已经大亮,火把的光跃动在墙壁之上,将他所处的这一处空间照的清清楚楚。
“好吧,牢房!”童就说怎么感觉有点熟悉,以往在他的国境中,牢房他没少去,但每次去都是提审犯人或是检视,真的进到牢房里当一个囚犯这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
然后他就笑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件实在是让他不笑都不行的事。
这个牢房非常的大,但是因为关押的都是那些大块头的士兵,所以对于童来说非常大的牢房却也只够那七八个壮汉挤在一起的。
但是最主要的是,牢房的栅栏,粗是够粗,结实是够结实,但这个间隔实在是,对于大块头来说伸只手都有些困难的空隙却是童轻松就可以穿过去的宽度。
这压根就不是关押自己的地方,那么问题来了,童思考着,既然关不住我,抓我干嘛?既然抓了我,怎么不关在一个能关住我的地方?
不对,这样才好啊!关不住自己才能跑啊!
闻着空气里飘起来的味道,原来是到了饭点,有人来给这些囚犯送饭来了。
而显然,这个送饭的并没有注意到他,也就是根本没准备他的份儿,不过他对于那些吃的也没兴趣,因为味道实在是太粗糙了。
此刻火光大亮,童觉得自己还是抓紧时间看看周围的环境和路线,好方便一会儿逃跑,然后一转头,他就发现在对面的牢房里,居然有一个人正在看着他。
那还真的是一个人,跟自己一样的人,只不过那个人没有自己狼狈,年龄也比自己小伤许多。
童盯着看了小一会儿,才在对方的笑容里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个只身来古城兹沽冒险的十四五的少年吗?
“你也被抓了?”他小声的以夸张的口型问对方。
那少年点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所在牢房的深处,也是夸张口型的说道:“还有几个。”
童这个角度看不真切那间牢房深处的景象,他回头看了下自己这边,并没有与自己一样的人存在,又抬头看了看正在往各个牢房分发饭菜的人,以及牢房里正狼吞虎咽的这些人,见没人注意自己,便试探着向两间牢房中间的过道上丢了一个石子。
等到确定没人注意这些小响动之后,便咬着牙的向牢房之外爬去,浑身上下都痛的要命,可童还是没哼一声的四肢并用的向前爬去,穿过栅栏,穿过过道,松口气的一个钻身,他终于来到了少年的牢房之中。
这间牢房也非常的大,关押的大块头有五个,剩下的百十来人居然都是从古城来的冒险者,模样上只有那个少年没那么狼狈,其他的人无不是精神疲惫,歪歪扭扭的靠在一起,眼神无光,童失声笑了一下,“怎么一个个都好像在等死一样。”
少年也顺着他的目光在看,眼神里有水光波动,“他们是经历过战场被抓来的,很累,身体和心都很累。”
童看着少年,“你也是?”
少年点点头,“我是在躲避的时候被一个士兵拖累到一起被抓的,那个士兵因为反抗太激烈,第一时间就被斩首了。”
童第一次上战场是在十岁,时间算是久远,所以他不大记得自己当初有没有因为战场的惨烈而害怕过,他看着那少年问道:“害怕吗?”
他本以为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敢一个人出来冒险,铁定得咬碎了牙吞肚子里也会说不怕的,却不想那少年却坦荡的一点头,“怕。”
“怕还来当冒险者?”
少年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童,“冒险又不等于血腥,我只是想看更大的天地,又不是想看更多的死人。”
童想说真是好理想主义,不过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少年说的也没错,没人规定冒险必须伴随着血腥,也没人规定冒险必须死人,只是事实告诉了人们,冒险中会有血腥会有死人而已,这还是有些区别的。
大概就是道听途说和眼见为实的区别。
少年还小,还得成长,而这些都要在成长中自己去经历,说的没有用。
他伸出手,“童,你呢?”
少年也伸出手,眼睛里的水光消散不见,而是换上了一抹少年人独有的神采,他笑着回道:“易小开。”
而后童看向了那些歪歪扭扭靠在一起的人,稍微加大了一点音量的说道:“还想要逃出去的人聚过来吧。”
他的表情认真而随性,虽然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布块,整个人也是血糊糊的脏污一身,可就是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好像他此刻说的逃出去就是逃出去,半点其他可能都不会有。
特别是他脸上的表情,自信,自负,自狂,自傲,换个人便是轻浮,不可相信,可在他的身上,就是一种魔力,一种无论如何都会让人信服的魔力。
于是,有人动了,有人犹豫了,在火光逐渐远去的时间里,最终所有的人或快或慢的都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