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黑的时候,氓和娅姐先后回到了他们的宿营处,虽然不至于两手空空,但除却食物,自己买的东西却并不多。
毕竟他们接下来要去古城兹沽,要准备的东西早就备好了,那些一时兴起的小玩意儿除了消耗资金和增加负担并没其他用处。
而他们的回来也就标志着属于童的消闲时光到了,他钻出帐篷,一边整理着衣着一边跟氓聊着营地上的热闹。
氓叹口气说道:“我刚在集市上听说了,几乎没人知道这古城兹沽确切的开城门时间,都是枯等,有些都在这等了快半个月了,想想就心累。”
然而童却不以为意,他自信的笑道:“我们都来了,这古城兹沽的大门便是要开了,等我一夜酒醒,明天便去把那大门叫开。”
氓是知道,只要到了一个有酒喝的地方,童就会异常的兴奋,比如这大言不惭的神态,比如这不可一世气势。他无奈的道:“行了,喝你的酒去吧!”
童笑着拍了拍氓的肩膀,然后转身向集市最热闹的地方走去。他的身姿挺拔,背影被光影拉的修长,每一步迈出去都带着一种潇洒和狂放,完全是一副贵公子夜晚寻欢的架势,虽然氓知道,童真的只是去找酒喝。
不过兹沽古城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等着大开城门,接下来究竟会遭遇什么,有多大的危险,他们都不得而知的情况下,童居然还能如此轻松惬意的喝酒,他实在是不能理解。
至少他觉得,他是做不到的,他在听到可能还要在这里等上许久,矛盾的情绪就纠结在他的心头,一面对能留在这个营地多呆些日子高兴,一面为不知时长的等待而烦躁。
他坐到火堆旁边拿过食物准备吃晚饭,也顺便整理下这段时间记的笔记,一抬头却看见春生就坐在火堆的另一面,安静的好像入了定。
一个队伍有段时间了,他却还不知道春生的年龄,只是看着他的那张娃娃脸猜测的,大概年龄跟自己相差不多,二十二三的样子。
其实,春生的身上,说不好是矛盾还是神秘,或者该说是莫名的地方其实很多。
比如他的头发是没有的,光亮亮的脑袋哪怕十天半个月的不打理也不会冒出一点头发茬,所以他自己总是笑着说省去了洗头发理头发的时间。
再一个,他特别喜欢穿灰布僧衣,明明就不是佛弟子,甚至跟佛门半点关系都不搭,却偏爱这么穿,哪怕洗的都泛白老旧了,却也舍不得换,看起来特别的寒酸和可怜。
还有就是,他的能力,刨除战斗之外,他居然有一项能力是可以接收到天地之间的残念,这可真是匪夷所思,至少以氓的学识来说他还没在哪本古籍上见过有这样的人的记载。然而最令他啼笑皆非的是,春生居然还会受这些残念的影响,而使得言行举止都失常。
就比如现在,自打他这次接收的残念怂恿他来古城兹沽开始,他整个人便透出了一股子忧郁至极的气质,也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对什么都没有积极性,根本是与他本人的本性天壤之别。
特别是搭配上他的光头,娃娃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真的是让他们看的都难受至极。
也不知道,这一次,他的这股劲儿什么时候能过去。
他又转头看了看队伍里的另外两个人。
吉塔早就睡着了,幕天席地是他最舒服的姿势,那躺倒的身体也跟一座山一样,好在他不打呼噜,这是氓在加入这个队伍时最大的庆幸。
再看另外一边,娅姐的帐篷根本就看不到模样了,完全被一座冰山包在了其中。娅姐从来不说自己的能力是什么,只是从战斗中知道她该是冰系的能力,只不过这能力也是霸气,没事就搞个冰山出来,看得人就觉得牙关打颤。
氓又叹了口气,这个队伍里还真就自己一个人普通至极啊!
他摘下厚厚的防风眼镜揉了揉眉心,一点水银华光自指缝间流泻而出,倏忽散去后,又被他的厚厚的眼镜片遮了起来。
夜静如水,一晚好眠。
当清晨来临时,宿营地最先睁开眼的是春生,他昨晚坐在火堆旁想事情,结果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这会火堆已经燃尽,虽然说不上冷,但属于清晨的些许凉意还是有的,只让人觉得神思清明,通体舒畅。
春生一边站起身活动着坐僵了的四肢,一边向四周看去。
郭图营地所处是在沙林地带,环境十分的干燥,稍有一点风就会扬起成片的沙尘,好在这个清晨无风,所以视野十分的开阔。
距离郭图营地差不多半日路程的那堵巨墙几乎近在眼前,那巍峨耸立的模样,更给与了此刻仰望的春生一种天地尽头之感。
不管是上下左右都看不到尽头,使得身在郭图营地之中的春生此刻有了一种极度渺小之感,好像自己不过是这巨墙怀抱里的一粒沙尘一般,微乎其微。
他神情恍惚间,便有一股极致的哀怨和迫不及待升腾而起,他自己明白那是来自于神识之中接收到的那屡残念。
但明白归明白,他却无力抗拒这股情绪,整个人只能下耷着眉心眼角,继续延续那股犹豫的气质。
忽而,一道爽朗的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也打断了春生蔓延而起的愁绪。
“队长早上好。”
看来童的心情不错,因为只有在他心情特别灿烂的时候,才会称呼春生为队长。
看着意气风发而回的童,春生知道,这是他喝足了美酒之后的心满意足的模样,不过按照往常的经验,这样的童怎么的也得等过了中午酒完全醒了才回来,“今日这么早?”
童却是笑笑,他径直的走到氓的帐篷外,才转回头对春生说道:“因为发生了一件趣事。”
刻意提高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兴奋,还有一种期待,牵扯的春生也多少从那股忧郁中挣脱一些,“什么趣事?”
童瞄了眼氓的帐篷,没听见里面的动静,但还是再加大了声音的喊道:“据说是古城兹沽的大门开了。”
平地惊雷一般的,氓直接从帐篷里窜了出来,呆愣愣的看着童说道:“门真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