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奴家瞧瞧……”
白三娘一把将画纸夺来,睁大美眸细细端详,跑堂掐准时机端来托盘,缓缓放在桌案上,托盘里放着单耳献桃紫砂壶,壶嘴青烟袅袅,明显里头沏好茶水。
白三娘将紫砂壶拿起,对准壶嘴徐徐吮吸,茶水顺着洁白如玉的脖颈徐徐流动,饶是不近女色的崔占峰见状,亦在心中默念一声女妖精,更遑论周围的酒色之徒,要不是看在崔占峰不好惹,早就脱掉衣裳狼嚎鬼叫。
“长得倒是不错,看来是与你们黑云寨结下梁子。”
崔占峰闻言默然不语,蘸了蘸茶水在桌案写出一个“虎”字,白三娘当然知道其中的意思,纤纤玉手将茶水擦拭干净,微微嗤笑道:“真难得,乳臭未干竟敢搅弄风云,其中缘由能说说吗?”
“老掉牙的故事了,无非是下山砸窑被初入江湖的少年一顿胖揍,他们派人知会我们一声,让我们调集人手帮忙查找。”
白三娘不禁一怔,过后目注崔占峰豪爽大笑,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她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真心的笑过,当即拍案而起,声音犹如百灵鸟般悦耳道:“今儿奴家高兴,在座的酒菜钱尽数全免!”
“三娘大气!”
“多谢三娘盛情款待!”
“今儿,老子还真来对喽!”
且不管那群酒色之徒如何夸赞,白三娘放下紫砂壶,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崔占峰,语气中带着股调笑的意味,缓缓道来:“你们说,是让你们帮忙查找……”
崔占峰当即面目通红,随后苦笑一声,喟叹道:“三娘就不要拆穿了,你也知道他们的脾性,明面上过得去就成,暗地里轻看我等还少吗?无非是以势压人罢了。”
“你觉得这事如何?”
崔占峰闻言自斟自饮,倒了一大碗酒水全入肚中,言语中带着股难以言表的畅快,陡然喝道:“痛快!这酒当真痛快!”
众人皆以为崔占峰赞叹美酒醇香,实则仅有白三娘才知前因后果,屈尊降贵在虎威寨下,听候差遣足有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诸如黑云寨等绿林势力无不仰人鼻息,稍不如意就是灭顶之灾。
就在此时,厚实的门帘再度被掀开,凛冽的寒风吹进内室,甚至都吹乱了白三娘眉间缕缕青丝,言笑晏晏的诸位侠客依旧举杯饮酒,然而崔占峰却面露诧异。
日间莫说人,夜里莫说鬼,此言非虚耶?
端坐的崔占峰突然将酒壶举过头顶,双目炯炯朗声道:“两位少侠,可否给在下几分薄面,过来对饮几杯。”
这时候,聚集的酒客们感到不对劲,纷纷将目光投向刚入酒肆的两名少年,可惜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任何出彩的特点,无非是面容稚嫩的两只小兔崽子,江湖中像这种货色实在太多了。
“奴家见过两位客官,请里头坐。”
白三娘凝眸细瞧,愈发确定眼前这两名少年,就是虎威寨要找的人,赶紧招呼入里坐,可这里终归不是能说话的地方,白三娘不由得向崔占峰使了使眼色。
崔占峰蓦然想起其中弯弯绕,颇为懊悔看了白三娘一眼,暗忖终究是是女儿家心细,自己行走多年江湖终归是粗鲁汉子。
崔占峰当即起身,步入酒肆里头的厢房,他相信白三娘绝对能将两名少年带进来,届时萦绕心中的疑问便会迎刃而解。
“这天寒地冻的,来些热酒暖暖身子,弄着酒菜给我们解解馋。”
禹王穆抖落着双肩的积雪,而武歌早就把衣裳脱掉,这外边虽然冰凉彻骨,可这酒肆里头却温暖得舒服。
“客官稍等,奴家这外头的酒桌都满了,还请到厢房内坐。”
白三娘美眸微眯,从袖口抽出洁白的手帕,上头绣着一对淌水鸳鸯,阵阵幽香沁人心脾,搭配上倾城的容颜,简直是美煞风景。
“那里不是有座吗?”
禹王穆指着崔占峰离开的座位,他当然看得出白三娘是有意让自己进入厢房,这恐怕是刚才那名男子的意思,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在没弄清楚他们的底细前,贸然与之相会,恐怕会出问题。
“这桌椅都被白蚁蛀烂了,哪能让客官您坐啊?您瞧……”
白三娘手腕一翻,骈起洁白的中食二指,往桌案轻轻一戳,立时出现两个指洞,稍稍用力桌案立时裂成两半,酒菜都散落一地,轰然倒地扬起阵阵尘埃。
“老板娘好俊的功夫……”
禹王穆重重拍了拍手,更加确定白三娘与崔占峰图谋不轨,面色铁青地说出这番话。
“奴家身体娇弱,又有哪来的功夫可言,这桌案真是白蚁所蛀。”
“三娘都说了,这桌椅就是被白蚁所蛀,哪来那么多废话!”
“别说那桌椅,就是我坐着的都被白蚁蛀穿了,各位请赏眼!”
一名戎装刀客往手里吐口唾沫,“啪”的一声直接将桌案拍得粉碎,眼中还带着挑衅意味看着禹王穆和武歌,所有酒客好像随时准备抽出腰间的武器,就等白三娘一句话,一齐结果眼前这两名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二弟,有把握吗?”
武歌拍了拍禹王穆的肩膀,偷偷往耳里递过一句话,禹王穆认真看着可怜兮兮的白三娘,再瞧了瞧周围跃跃欲试的酒客,想到远去的崔占峰,几番思索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老板娘拳拳盛情,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老板娘请带路。”
武歌当机立断,先顺从他们的安排,准备见机行事,然后摸准对方想对自己做什么,或者说想知道什么,最后再制定逃跑亦或先发制人的策略。
“两位客官里边请。”
白三娘走在前头,武歌和禹王穆跟在后头,婀娜的腰肢盈盈一握,淡淡的幽香沁人肺腑,清脆甜美的嗓音,可惜这一切在武歌眼中都犹如豺狼虎豹。
十里酒肆能够开在官道,果然是有本事才开的,小小地界便如此不可小觑,可想而知外界有多卧虎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