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元旦,吴伟杰作为寝室里的老大,也是四个人中家境较好的一个,做东请寝室的四个哥们吃饭,一起过个元旦。
四个男生里本来只有吴伟杰有女朋友,吴伟杰与对象姚晓娣是大学同学。
但是这次吴伟杰打电话给三位弟兄的时候,张铭兴奋地表示要带一个女孩一起过去,并嘱咐他们不要乱开玩笑,毕竟才认识三个月,还属于生疏腼腆的时期。
在狭窄昏暗的出租屋里,就在卧室床下的空间,摆了一张四角桌子,四个男生已经打开了啤酒,就着买的冷菜开始喝了起来,两个女孩在厨房一起忙碌着。
“行啊,兄弟,哪儿认识的,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刘祖荀打趣道。
“就是一个单位的,一起入职的。”张铭有点不好意思,假装给大家倒酒,想要转移话题。“来来来,我给你满上,就你话多。”
“你可是咱们寝室第二个脱离单身狗行列的!”刘祖荀说。
“张哥是一直没想找对象,他要想找还不分分钟的事,大学时候想追张哥的都在寝室楼下排队!”跟张铭在一个单位工作的徐翔说。
“哪里,哪里,别瞎说!”张铭瞅了瞅厨房方向,厨房里的两个女生忙碌着,择菜的择菜,炒菜的炒菜,晓娣爆炒大头菜的“呲呲”声掩盖了卧室里交谈的声音。
“那可不,记得那个叫什么小雪的不,大早上的绕远去中心食堂买包子,给张哥送道寝室楼下!”刘祖荀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一边拿下巴向右边晃着,“就那个,短头发的!”
“那都是大二的事了,陈年往事,陈年往事,别拿出来说!”张铭挥着手,生怕被厨房里的女生听见。
几个人打趣间,张铭的女朋友过来把刚炒好的火爆大头菜端了上来,几个人都闭嘴不提这茬了,男生们的玩笑归玩笑,但是绝对不会真的为张铭添麻烦。
“诶、诶,喝酒,喝酒!”张铭立刻打开一瓶酒,给几个人倒上,并趁机转移话题,“要我说,还是吴哥优秀,跟晓娣嫂子是男才女貌!”
“那你这意思,我跟翔子都不优秀呗!”刘祖荀又开始耍贫嘴了。
“是啊,你看咱俩一个单位,一起入职,你这家伙一来就找到了对象。怪不得看不起我俩单身狗呢。”徐翔说。
“没那意思!谁不知道,你跟翔子在咱们系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一考试,人群都以你俩为中心向外辐射!”张铭开始奉承了起来。
“一出了学校,学校里面那些成绩还有个屁用!”刘祖荀说。
“考试能力一出了校园,是真没用!”徐翔附和道。
“别这么说,考试能力强,说明你们解决问题的能力强,在工作岗位上就缺少能解决实际问题的人,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我就看你们就是人才!”张铭一向非常会说话,尤其说好听的话。
“我觉得在社会上,还是得靠人际关系,像带我工作那个师傅,在我们单位干大半辈子,也只是中级工程师的职称,但是我们部门领导一退休,王姐一下就当上我们部门的领导了,听说王姐的舅舅在某个局里当领导。啥都没有有人强。”吴伟杰说。
“个别的国企和事业单位是存在这样的情况!”徐翔附和道,“但那是个别情况,也不完全是这样,肯定也有踏踏实实干上去的,尤其咱们是技术行业,技术部的领导肯定也是技术员出身的。”
“翔子想法一直都老实,这么想在这个社会上可混不好哦。”吴伟杰说。
“我倒是觉得翔子说得对!光有人,靠关系也不行!如果能力达不到,支持你的人也不敢把你推到领导岗位上去,没有能力的人上去了,做不出成绩,反而更丢脸。”刘祖荀说,“我入职以后,我听单位人说,我们技术部上一任领导就是靠关系上去的,但在一把手位置上就干了半年,因为没处理好一个技术问题,导致单位经济损失,自己引咎辞职了!”
“可见,光有人也不行,有人不能成为主导因素,还是真才实学才是硬道理。”徐翔说。
“技术领域,有能力的人才能受重用。”刘祖荀说。“我们单位那个研究生,来我单位才两年,就成部门副经理了,现在单位竞聘,学历是关键加分项!”
“你这是有想法啊?”张铭听出了刘祖荀话里的意思。
“嗯,我前段时间,遇到带咱们毕业设计的李老师了,李老师跟我聊不少,尤其是咱们专业的前景,现在本科生学的都比较浅显,但是知识更新迭代很快,尤其咱们专业也一直在发展进步,如果不一直保持学习的话,就只能一直在基层岗位上当一个技术员。在李老师的劝说下,我准备参加今年的研究生考试。”刘祖荀说。
“啊!你这想法也太突然了,研究生入学考试一般都在1月中旬吧,这都要考试了,现在才让我们知道!”大家都惊讶地说。
“这不是都一直忙着复习,我看你们也挺忙的,看房的看房,找对象的找对象,也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刘祖荀说。
“那你这读研,是要在职读还是脱产啊?”张铭问道。
“想要脱产读。”
“那你这,脱产就没有工资了吧。一分钱收入都没有。你不准备买房找对象了啊?”张铭对刘祖荀异想天开的想法有点不认同。
“我现在就是个技术员,也升不上去,工作两年,也买不起啊。还不如趁着年轻,武装下自己,把能力提升上去。买房啥的以后再说呗。”刘祖荀无所谓地回答。
“谁说工作两年买不起房,那也得看啥工作!我一个表弟从小不学无术,初中天天逃课去网吧,也没上大学,上了个职业高中。现在,在H市作房产销售,就这两年,年薪都达到十万了。我呢,一个大学生,工资一年才三万,回家都不好意思说。现在亲戚都觉得他出息了,在大城市站住了脚。我爸妈还让我像他学着点呢,小时候,都指着他说,让我千万别像他那样!”张铭愤愤地说。
“年薪十万!真是做梦都不敢想,卖房子真能挣这么多?”徐翔老实巴交地问道。
“那可不!要我说,还读啥研究生啊,还做啥技术员啊,咱们找个地产公司去卖房子得了。”张铭说。
“卖房子,这两年挣钱,但是国家调控后,就不一定怎么样了。不是稳定工作啊,在国企稳稳当当地多好啊。”吴伟杰说。
“还是得提升技术能力。”刘祖荀说。
“你们拼爹的拼爹,考研的考研,卖房的卖房去,我看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干好工作,为社会主义事业奉献终身吧。”徐翔说。
“来来来,为社会主义事业干杯!”四个人都端起了酒杯。窗外烟花爆竹哔哩啪啦地响了起来。
从这一天起,来自一个寝室的四个人,走向了不同的人生方向,也从此注定了不同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