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集体出来采买的，那都是各宫不起眼的小丫鬟小太监，不总在主子跟前伺候着，就算放出来了多耗费些时间，也是无碍的。
长公主常年在宫中生活，倒也知道其中的关窍，见有些连出宫腰牌都不用拿出来便能直接越过侍卫的宫娥太监，就知道这是心腹，常替主子出来买些重要的东西，知道主子喜好的。
反而是那些战战兢兢掏了腰牌的，才是与侍卫并无交情，要仔细确认的。
潜云本意是想趁着他们出来便迅速替换了自己的人，可长公主却将人拦住了：“你可知他们要买什么？”
“不知道啊。”
“那你现在就将咱们的人都换上，可是要随意买些什么？”长公主问的潜云团团转。
“这不是，买什么都不打紧么？”他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不同。
“先跟着那些重要的，看看他们买了什么，我们还能多探些消息出来，等我们都摸清楚了，他们买完了，再去替换不迟，何必费心思再去顶着宫人的身份买物件呢？再者说了，他们的行事做派我们都不清楚，还不如多观察一会儿。”
看着长公主似乎对模仿别人混迹人群的手法十分熟练，潜云扯了扯嘴角，怎么都觉得这事情奇怪的很。
或许是感觉到潜云的眼神不对，长公主忽然就瞪了他一眼，潜云瞬间就安静了。长公主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来，安排了几人各自要盯住的人，且看着身形确认了他们替换哪些小太监。
行动一定，众人都有了方向，也不愧是江若对他们惨无人道的“利用”，让他们瞬间就明白了长公主的用意，最后也定然事半功倍。
长公主也挑了一个宫娥盯着，方才看这宫娥出门的时候，眼高于顶，都不屑与侍卫搭话，剩下的倒是都一派和善，有几个甚至对侍卫略有讨好。
可兜兜转转的，这宫娥竟然先进了巷子角里的一家药铺。
“买药？”长公主几个闪身跟了上去。
那药铺连个匾额什么的都没有，只有一面似乎风吹日晒许久的小布旗，上面写了一个小小的“药”字。若不是闻到这家炮制药材的味道，长公主一时还以为这小宫娥出来私会情郎呢。
一想到这，长公主倒是被自己的不正经逗笑了，看了看这家残破的木门，墙头摇摇欲坠的瓦片，只好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翻了进去。谁知一进去竟然连藏身之处也没有，庭院里一片荒芜。
不过还好也没有人，方才的宫娥似乎是进了后面的小房子里，一时之间长公主也不知道该往哪挪动。
隐隐的有说话声传来，是年轻的女声，带着些轻蔑的口吻：“皇后娘娘，皇上让您还有地方栖身，已经是对得起您了，怪只怪您活得太久了。”
皇后？活得太久？长公主对杰越皇室的事情略有耳闻，这么些天的观察下来倒也知道了这国家的情况。
里面的宫娥许久没说话，长公主心下生疑，便凑到声音传出来的耳房窗边去看。
这场景堪比修罗地狱。
十几个人围着一个木桶，不远不近，似乎并不在意木桶旁边的宫娥在做什么，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做着自己手底的活儿，长公主定睛一瞧，发现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是不同的药材，做着不同的工序，确是有条不紊。
不过那木桶里的景象实在让人作呕。
若不是看到一颗头颅还有痛苦的表情，长公主在外面看着会觉得中间是一桶碎尸。
不过活着的更恶心才对。
那宫娥抄起了一个竹质的长柄勺子，在桶里搅合着，时不时的似乎捞了些什么东西上来。
一旁一个发髻散乱，面相丑陋的婆子提着一个小桶接着。
他们似乎很怕触碰到桶里的东西，用容器时小心翼翼的。
那宫娥舀了四五勺的样子，扭头看了看婆子提的桶，道：“这些够用一阵子的了，哑婆，皇上说让您也进宫一趟，从密道走就行。”
说起密道，这宫娥脸色就有些差，想是自己好歹也算皇帝身边的心腹了，却还是不知道皇宫密道位于何处，反而这个哑婆，明明在皇帝跟前都说不上话，却还能得到如此信任。
哑婆不会说话，可也似乎懒得搭理这个小宫娥，扭身就拎着小桶出去了。宫娥在背后翻了个白眼，讨了个没趣，就也不再开口了。
眼看着回宫的时间就要到了，可长公主实在舍不得放掉这一条大鱼，只得打了信号，在外墙角丢了纸条，而后匆匆跟上哑婆。
外头潜云已经替换了自己的位置，穿上了小太监的衣服，看到信号悄悄摸了过来，等拿到了纸条，眉头皱了起来，却也不敢违背长公主的意愿，只好依着她的说法，先行一步进宫，之后再汇合。
这破药铺是好几进的院子，若是江依在，肯定觉得十分眼熟，不过与蓬莱山庄不同，这地方只有层层的进口，若是想出来，只能原路回到正门，远不及蓬莱山庄的格局方便，不过更具隐秘性。
“哑婆，那小贱蹄子又来吆五喝六了？”
长公主跟着哑婆一路小心翼翼地过来，发现她进了一个柴房，柴房里还有个跟哑婆一般的老叟，说起话来阴阳怪气。
乍一听让人觉得遍体生寒，不过长公主很快便反应过来，这个人只怕是个太监。
哑婆跟他打着手语，长公主看不懂，不过那老太监懂，连连点头。
“不过是趁着你我不注意，爬上了皇上龙床的小贼罢了，也不必太过生气了。”
这话说的有几分暧昧，似乎乐见其成。
不过哑婆更激愤了，比划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老太监桀桀的怪笑，越发开心：“最后反正也是同皇后娘娘一般，是个不中用的，小贱妇，还当自己多大本事，不过是你我一句话的事。”
这头两人说这话，手倒是一刻不停，柴房里的器具十分齐全，看上去倒像个厨房一般。
哑婆小心翼翼提着的桶，到了老太监手中，里头的东西似乎活了过来，老太监也见怪不怪了，直接用手捞出来便开始处理，那东西上了烤炉，很快便干了，哑婆见它没了生机，这才敢上手去拿。
倒也不像是烫手的模样，烤干之后小小的一块，放到小石磨里磨成粉，竟然能磨出许多来。
桶里有四五块的模样，看来是方才的小宫娥看着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