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留殇回到仙门驻地时,各宗门弟子都有些兴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三日后的正邪对战,以及双方可能会派出的年轻天才。
叶留殇告诉哥舒行云的话,哥舒行云表现得很豁达,并没有因为大限在即表现出半点不安、焦虑、颓丧。
至于日后打算,是破开天幕另寻出路,还是留在人间等待大限到来,哥舒行云依旧没有对此过多谈论。
这实际上也轮不到叶留殇去干涉、担忧,毕竟他自己也还是过河中的泥菩萨,很可能自身都难保,似哥舒行云这等人物,也确实不会因为这些外事外物轻易动摇心境。
因为正邪两道定下三日后的约战,双方之间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安定下来,暂时不会再有什么摩擦、纷争,至少这段时间不会。
因此众仙门弟子表现得很轻松,到了夜晚,一丛丛篝火在仙门驻地各处燃起,关系较好的同门、同道聚在一起,相互论道、分享有趣经历,抑或是年轻俊杰与仙子互诉衷肠。
上清宗区域也燃起了一丛篝火,众弟子围坐在一起,很自然的又央求叶留殇讲诉起那千年前的故事。
只是没过多久,曲淼淼就找了过来,将叶留殇叫到一边,说是有要事相商。
就在之前,曲淼淼去拜见自己的师傅灵照道人,报告了此行的收获得失,重点诉说了遇上印小昭、孟轩等人时的无力,坦言自己修为太低,且有些小看了邪道当代天才。
灵照道人听过后,对于曲淼淼不骄不躁的清醒态度颇为赞许,便劝她早日修习无极道宗根本无极忘情道。
无极忘情道就如同其名称那样,核心便在于忘情,忘记万般感情,徒留向道之心,非天赋异禀的核心弟子不得其法,每一代的无极道宗掌控者都会修习此法。
这原本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曲淼淼也心知肚明,但当时她便拒绝了师傅的提议,表达了自己的不愿。
灵照道人问起原因,曲淼淼原本想要坦白拜师叶留殇的事,但犹豫再三后终究还是没有提起。
于是,拜别了有些生气的师傅灵照道人后,曲淼淼便立刻过来找到了叶留殇。
“叶师兄,洛神赋和无相剑典我觉得确实很适合我,但是……我并不想拜你为师!”曲淼淼开门见山,毫不扭捏的说出了来意。
叶留殇有些意外,好奇问道:“是你师傅不同意吗?”
曲淼淼摇头道:“我并没有告诉师傅,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叶留殇问道:“拜师一事并不是那么重要,它只是传承的延续与规矩而已,你为何会如此在意?”
曲淼淼道:“并没有其他原因,就只是……不想而已,我会尽快达到你曾经的高度,你就当是代师收徒,将我视作同门师妹,这样可好?”
“实在不行,那我便中止洛神赋与无相剑典的修炼,且保证不会传授给其他人,再不行,叶师兄可在我身上设下神魂禁制!”
叶留殇有些无奈,这是打定主意不打算拜师了,他不可能真在曲淼淼身上下什么禁制,教出去的东西也不可能就那么收回。
还是那句话,师徒名分的事,他其实没那么在意,他也确实不想看见曲淼淼这样一块难得的璞玉被埋没,所以到最后,他也没有强求什么,放任曲淼淼按她自己所思所想去行事!
回到上清宗的篝火堆旁,一众弟子早就等着他继续讲故事,见他回来立刻哄闹起来,曲淼淼竟然也选了一地坐下旁听,没有就此离开。
叶留殇有些无语,怎么自己就变得好像个说书先生一般了?不过像这样心情较好的时候,他倒也不反感诉说往事。
“……那次仙府之行九死一生,当时明月、清风师徒俩以及同行的墨红雪都不知道他们面临的是什么,清风因为负伤,自觉时日无多,便牺牲自己为师傅和墨红雪开启生门,博那一线生机!”
“原本清风以为,那里便是他的终点,断不可能再有活下去的机会,没想到绝境处柳暗花明,他最后不仅活了下来,还另有奇遇!”
“他离开仙府时,已是三月后,明月跟墨红雪竟然还没离开,他们一直在全力攻击仙府入口,想要进去救出清风!”
“再见清风,一向清冷孤傲的明月抱着他哭得像个小孩,那时清风才知道,自己在师傅心中也是很重要的!”
“不仅如此,当时因为伤重以及失而复得情绪的冲击,明月袒露心扉,原来清风对明月的复杂情愫并非单方面的,明月其实也早对清风暗生情愫,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
听到这里,上清宗的一众弟子都有些吃惊,有人忍不住问道:“他们师徒俩居然互相爱慕?这……是禁忌啊!”
也有人反驳:“他们师徒都是人中龙凤,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互相爱慕也是正常,人的情感哪是那么容易控制的,更何况那是千年前,也许那时候没那么忌讳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对师徒相恋的禁忌话题各自发表意见,各有立场,就只有秦雪心跟曲淼淼沉默不语。
秦雪心眼神微微发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困扰她许久的答案,曲淼淼则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留殇并没有对此过多解释,继续讲道:“那之后,墨红雪识趣离开,明月、清风师徒在休整过后也重新踏上征程,一起见识过天罪,探索过洛水神宫,然后又陷入正邪争战的漩涡,也因此结识了酒剑仙……”
一直以来所讲述的故事中,叶留殇并未刻意隐瞒什么,有心人恐怕早有怀疑,只是那些天真的弟子不敢也不愿相信,他们眼前的叶留殇,会是千年前的人。
故事过后,弟子们或坐或躺,随意围绕在篝火旁,有的在继续讨论关于师徒相恋的话题,有的在讨论其他趣事,安宁祥和。
叶留殇有些感概,最初醒来时,他的心中满是萧瑟绝望,无欲无求,浑浑噩噩,但现在,跟这些年轻人一起走了那么久,他觉得自己正在慢慢活过来。
也许,这一世,也没那么糟糕。
“你们看,那颗星星好奇怪啊,以前都没见过,拖着尾巴,像根扫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