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神武思俭送别赢泽等人后,左右四顾无人,锁好屋门,化出原形猛虎奔疾离去。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赢叔,你和我爹认识多久了,他从来没有说过有你这个好朋友。”
车夫赶着牛车,不甚宽阔的牛车里,小方好奇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象。
“算是一辈子吧。”赢泽对这个小孩印象很好,虽说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这么乖巧懂事的,又怎么不让人心爱。
“我爹他什么也不说,捡到本刀谱去练反而弄得人人知晓,刚开始那阵子,天天有人在笑话我爹,其实那时候我也觉得好难为情,可是,”小方跟赢泽说着,声音渐大:“我相信我爹是真的在习武,他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武道师。”
“是呀,你爹真的了不起的。”赢泽竖起大拇指:“我很高兴有你爹这个朋友。”
牛车一路缓行,进了城,三人便步行在城道中。
“小颖,你带着小方去随便逛逛,想买什么,吃什么就去买,看好小方,等下爹在客栈等你们。”递给赢颖几块碎银,一挂铜钱。吩咐好赢颖,赢泽便自行离开。
毕竟是小孩心性,能暂且脱离长辈的视线,赢颖小方不一会儿便一人手上一串甜食,一个肉包子,高高兴兴地爬在一棵大树上,居高临下看着江湖卖艺人的杂耍,大呼过瘾。
“你们两个小孩,快下来,树上摔下来怎么办!”
树下,有身着门派衣着的武道师看见树上二人,高声呼喊。
两个小孩下树后,那名武道师左右看顾了下:“你家大人呢?”
“在客栈。”赢颖怯生生回应,生怕这武道师要去告状:“我爹跟人谈事呢,让我们四处玩。”
“玩归玩,别玩危险的。”那武道师双手抱胸:“去吧,早点找你爹去,再被我逮到爬树下河,可就要罚妳爹钱了。”
“那不成,我爹没钱。”
“小妮子。”武道师笑着走开去往别处巡逻了,那两小孩的穿着气质,确实不像大富之家出身,只不过武道师也只是随口吓唬罢了,人没事就好,不然他可有罪受。辖区之内风平浪静,人畜无害可是这些门派武道师巡视的任务。
“走,听说书去。”
小方笑得开心,跟在赢颖身后乐呵地跑着。
定风堂于此小城的分舵内,赢泽不请自来。
有人早已恭候多时:“上仙,您终于来了,快请快请。”白发苍苍的老者出门迎接。
赢泽随着他进入后院,一路上定风堂的武道师多与老者打招呼,看得出来,老者在定风堂分舵的地位甚高。
“便是你,提升了武思俭的修为,为何不直接出手相助?武思俭的神途之行,经此,可算是到了尽头了。”
赢泽入座,开门见山,好似问罪而来。
“上仙,老夫能分化这一缕分魂至此,已是耗尽了心血,老夫只怕命不久矣,这般惊扰了上仙,实属无奈。”
老者告罪,向赢泽耐心解释:“上仙欲为武思俭要个公道,老夫内心其实是开心的。”
“老夫此身为人,但老夫真身乃是风神一脉山君,武思俭小儿,也是山君一族后裔。”
赢泽这才仔细观看,才看出老者真身,能有化身为人的神族可是罕见,老者自己不说过,赢泽也就忽略过去了。
“你神职为何?”老者并非正神中的上神,更不是可与真仙媲美的主神,能有此造化,定有人族息息相关。赢泽从这分身看不出蹊跷,却相信,老者所司神职护卫非比寻常。
“老夫现为丽景郡郡神,若为突生变故,俞州州神指日可待。”老者说着,其中骄傲自然而然。
江湖十九境,境由州成,州由郡合,郡由县组,县为乡归,乡为村同。还有各山川河流,道路径途。机缘所至的神民便可司神职,守护一方,与该处的江湖门派一起各司其职,管辖该地。
江湖十九境有正一流,上一流宗门坐镇,却从未有过境神现世,境神之下的州神,也是屈指可算,炎黄境下有九州,可司职护州的州神只有六位,其余三州从古至今都未有州神,只有各郡郡神通力协助,共卫一州。
华恒境州神不到半数,眼前这山君虎神敢说出州神指日可待,若非吹嘘,赢泽定会执礼相待。
神民司职护卫人族,需要付出的辛苦和努力可非比寻常。
“老夫修为固步已久,只是普通正神,机缘巧合下,得遇真仙赐福,才敢向上神神位挑战,闭关修炼后,却遭祸水军喜将军,骊将军,芈将军,姝将军围杀,本体被困,脱逃无路,才与分魂斩断联系,出此下策,老夫才逃出生天,可怜老夫山君之体,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赢泽怒火中烧,表面神色如常,人族之所以能发展壮大,司职神的功劳可不能抹杀。没有司职神坐镇,震慑自然存在的魑魅?魉,精怪妖兽,人族想要在土地上辛勤劳作都是痴心妄想。
不管是凡夫俗子还是真仙大能,对司职神可都是发自内心的尊重感恩,甚至可以说没有司职神的存在,人族未必能够存在。
这祸水军与萧道途关系匪浅,赢泽不知萧道途在其中起何种作用,只是知道这等胡作非为的祸水军可不能姑息,萧道途若是始作俑者,赢泽也不会偏袒。
“老夫分魂脱离之后,随风飘荡,逐渐稳固身形,对那祸水军,对人族,对神民,竟都渐渐起了怨气,差点迷失心智入魔了,老夫入魔了,山君本体必受牵连,郡神入魔,可是生灵涂炭,千里狼藉的恶况,老夫不敢赌,老夫本体是死是活,拼着神智尚在,本欲自绝而亡,却是天缘注定,遇上了山君后裔武思俭,后来发生的事,上仙也知道了。”
“郡神恩泽,受赢泽一拜。”赢泽起身,长揖恭拜。
老者惊恐,连呼使不得,真仙一拜,便是天地也需惦量受不受得起,老者怎敢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