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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高中毕业

骄阳似火,炙烤着路边的榕树,光落在安晓英的掌心,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操场上四处拉着的警戒线,课室中依稀可见的鼓励标语,心间微微一颤。

十二年的寒窗苦读,在短短三天就结束了,安晓英站在红彤彤的大太阳底下,脸蛋被烤得像是树上熟透的红石榴,身子却微微有些发寒。

一群身穿蓝白色校服的同学们相互簇拥着,教室里开始热闹起来,写满了密密麻麻笔迹的试卷像是雪花一样漫天飞舞,不时有课本被同学们疯狂的抛起。

黑板上挂着的红色横幅,被一个高瘦的男同学掀了下来,高高举过脑袋,绕着教室一圈又一圈疯狂的跑着,那横幅上用黄色的颜料印着“多考一分,追上千人”的字迹,随着风肆意的飞扬,就像是十八岁张扬的青春。

安晓英没有进教室,而是拿起自己考试的笔和圆规等文文具,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

早在三天前,安晓英就因为考试压力太大病倒了,高考第一场考试语文,安晓英作文每写一个字都会觉得头皮发麻,就连物理套公式的时候都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

高考完后肆意的欢笑,校门口前来接孩子的家长上洋溢着笑容,耳边不断传来交流得考得怎么样的问话声,还有已经打算报团去旅游的轻松惬意,安晓英甚至还看到有不少的学生一出校门就哭了。

各种纷杂的情绪就像是大染缸,那些哭得伤心的同学呜呜咽咽,安晓英嘴唇开始泛白,只觉得乱入耳中的哭声真的令人心烦,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跑着。

从未觉得回家的路那么漫长,眼皮睁不开来,脚下步子跟灌了铅块似的,每走一步路仿佛都要耗尽浑身的力气,安晓英脚步慌乱的跨过烂尾楼,来到昏暗的楼梯口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站在大太阳底下都冷得颤抖,低矮的楼梯口传来道道冷风,阴寒从安晓英足下升起,头皮又开始一阵阵发麻。

安晓英摸了摸自己的蓝白色校服,刚刚被大太阳烤得火辣,穿在身上却还是冷得瑟瑟发抖,努力支撑着身体,却连从书包里取出钥匙都在颤抖。

安晓英几乎残暴的将锈迹斑斑的铁门“砰”的一声关上,将手中的透明袋子丢到了粉色小猪猪的布箱子里,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从坐在电磁炉前等水开。

安晓英头昏眼花,身子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起来,原本走在路上,不觉得有多严重,现在坐在黄色的木椅子上,才发现连椅子都随着身子的颤抖,不受控制的开始连续动起来,发出“咔擦咔擦”的响声。

一大锅的水很快就开了,安晓英舀了一些喝了下去,暖中带热的水清晰的从喉咙处滑落,肚子处开始暖融融的,原本发冷的额头忽然就像是着火一般,整个人开始发热。

安晓英又开始眼花,刚刚冷得颤抖,现在热得厉害,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碰什么都觉得是冷的。

躺在凌乱的沙发上,安晓英又喝下一口温水,意识逐渐开始模糊,却又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晕过去,只是不断的喝水。

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从背后渗出来,安晓英像是刚刚落了水一样,里里外外的衣裳都湿透了,一张厚重的暖黄色棉被紧紧裹着,发着高烧的安晓英还在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还不能睡觉,安晓英让自己坐起来,就这么软嗒嗒的依靠着棉被,又喝下了一口水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安晓英从炙热的梦中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桌上放着冰了的水,伸手摸了摸有些变形的不锈钢杯,真的是冷得像是一块冰。

发烧中的安晓英摸不准自己到底烧到了什么程度,只是脑海中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现在大夏天的,杯子中的水不应该冷成这样,只能说是摸杯子的人烧得厉害。

边角已经起了毛躁、中间还破了几个洞的蓝色格子毛巾被泡在凉水里,稍微扭干了一些敷在了被拂开留海的额头上,安晓英顿时感觉到一阵寒冷袭来,随即渐渐有些困意。

安晓英想也不想,将湿毛巾敷在脑袋上,软软的倒在了沙发的被窝里,又昏睡了过去。

过了一个小时,湿毛巾的水都已经滴干,安晓英醒过来以后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将湿毛巾翻了一个面儿,喝了一口水,又继续睡着。

高热中的安晓英连嘴唇都干裂了,浑身无力却还要每隔半个小时换一次湿毛巾,而且开始头痛,每次睡过去再醒来,都会引起一波头痛。

高热烧了安晓英整整一个晚上,中间有一次醒来的时候还开始轻微的抽搐,在安晓英两大杯凉水下去,似乎又好了一些。

烧了一天才终于退了一些烧,安晓英已经浑身无力,已经饿了两顿没有吃东西,但是安晓英总觉得很饱,饱得似乎连水都喝不下去了。

安晓英的耳根子又开始泛红,漆黑的夜有些清凉的风,穿过烂尾楼前的榕树带来些许清新的味道,滴滴答答的落水声传来,湿毛巾又开始滴水。

每次一睡觉就开始发烧,醒来以后就会头痛,安晓英扶着墙壁一遍一遍的在狭小昏暗的小厅中绕圈子,脚步不稳却带着坚定。

皓月凌空,繁星点点,窗前榕树随风轻摇,传来沙沙响声,蝉的鸣声带着夏日的浮躁,安晓英微微一颤,觉得有些头晕。

安晓英一夜未睡,体热没有再上升,但是头还是又晕又痛,还不容易煮的面条吃了两口就吐了,就这么小口小口的抿着凉水,慢慢的熬着。

安晓英扶着冰冷的墙壁,那股熟悉的呕吐感又涌了起来,软而无力的身子顺着墙壁滑倒了地上,心中不住的想到,什么寒窗苦读,什么高考成绩,只要能让自己好受一些,就是高考考了一个零分也愿意。

安晓英坐在沙发上,听着古老的时钟滴滴答答的往前走,一滴滴汗珠落下,清晨第一缕阳光又落下,大地一片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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