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泽耳朵里充斥着嗡嗡的耳鸣声,左眼已经无法睁开,能用的右眼也越发模糊。
从头到脚的剧烈疼痛让他的意识已经在崩溃边缘徘徊,他试图想要开口说话,但嘴里都是粘稠的血液,一张开却是咳嗽了起来。
“朱哥,这小……嘴…真硬,都成这…了还是不……说。”
邢泽集中所剩不多的神智听清了几个词。朱哥?朱金勇来了吗?
他勉强抬起头,从右眼看出,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自己跟前。
中年男子见他看来,冷冷哼了一声,抬起右手把雪茄放进了嘴里,待嘴里的烟从口中吐出,几个手下才算是给他找来了一个单人沙发。
朱金勇将自己肥胖的身子压在了沙发上,咧嘴露出了一嘴黄牙道:“孙浩啊孙浩,你胆子可真不小啊,青红会的东西你也敢拿!”
孙浩。
这个熟悉的名字闪过邢泽的脑海,就像电流一样刺激了他全身。
身为一名欺诈师,没有人会用自己的真名在这行混,孙浩便是邢泽的其中一个假身份。
不过现在,邢泽没闲心去管这个,今天自己能不能活可全在这个叫朱金勇的胖子上了。
“金…勇哥,不…不是这样……样的,我怎么…咳咳…么敢拿…拿你的东西,那个……个碎片在金一楷手上!”
说完这番话,邢泽感觉全身无力,仿佛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连续被严刑拷打了五个多小时,他能活着全凭求生的意志。
“我草你奶奶的,什么狗屁金一楷,根本就没……”
朱金勇摆摆手制止了叫喊的张峰,他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要换成是旁人,这话我也就信了。只可惜是你说的,道上谁不认识你,骗人骗鬼骗神仙呐。”
朱金勇一边说,一边朝张峰招了招手,张峰麻溜的从腰间拿出枪递了过去。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邢泽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笑话自己,没想到自己行骗七八年,竟然栽在了一个古董店的店员手上。
看样子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他搞不明白的是一块破烂的印章碎片竟然会要了自己的命。
“砰砰”两声枪声响起,邢泽眼前一黑,身子往后倒去。
可怜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他还未好好尽孝就离他们而去了!
张峰亲自上前检查了一番,他扭头朝朱金勇说道:“朱哥,人是彻底凉了,那碎片的事我们还查不查?”
“查,当然要查。”朱金勇沉声道,顺手把枪扔给了张峰。
听到这话,张峰面露苦色,唯一知道碎片去向的人已经被崩了,这事他该从何查起。
突然间,张峰想起了什么事,立刻起身走到朱金勇身边,伸手拿出一皮夹来说:“朱哥,从这小子身上搜出来的,要不我们顺着这查?”
朱金勇接过钱包打开看了看,鄙夷地回道:“你他娘的是猪脑子吗?像他这样的人会用真身份?什么孙浩,我看这身份八成是假的。你先去把尸体处理了,再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尽管被骂,张峰还是谄媚的笑着回道:“是是是,您教育的是。”
随后,他招呼两个手下将邢泽的尸体拖了出去。
……
没死?邢泽心中不禁疑惑的叫道。
那两枪明明射入了心脏,剧痛让他的大脑瞬间昏厥。
但现在的情况又该如何解释?
邢泽现在意识清晰,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空中,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回荡着奇怪的低语。
他努力的想要听清这些怪异的低语,但忽远忽近的声音如同夏日夜晚的蚊子,恼人但又无从找寻。
在短暂的漂浮了一阵后,那些低语开始变得越发越清晰起来,最终化作了如同雷鸣般的癫狂叫喊。
震耳欲聋的声音一边又一边的在脑中重复,邢泽感觉自己全身就快被炸裂。
他根本就无法忍受,想要大声呼喊,可张嘴却惊恐的发现,从他口中冒出的却是同样的叫喊。
如同舞会进入了高潮,那个带着怪异节奏的声音开始不断重复一个词来。
“BARRA!!BARRA……”
接着一股刺鼻的臭味让邢泽猛然惊醒,他发现自己靠坐在了泥地上。
脑袋昏昏沉沉,但比起在那片黑暗之中已经要好上许多。
他伸手支撑着身后的树干从泥地上站了起来,打眼一瞧前头,脏话不禁脱口而出:“草了,这他妈是什么地方?”
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在坑坑洼洼的泥路边上倾倒着一辆燃烧着的马车,马车周围散落着几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看着那些残破的尸体,邢泽下意识的检查了下自己的身子。
好在他除了脑袋有些晕外,其他地方都没什么问题,就连被青红会折磨过的痕迹和胸口的弹孔也都消失不见了,简直就是焕然一新。
不过邢泽感到十分疑惑,自己在看见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竟然毫无反应,甚至说有些冷漠。
“目睹残破的死尸,奖励3点SAN值。”
脑中传来的信息让他一愣,转而一思索,邢泽开始有些明白过来。
对于一个游戏玩家和小说爱好者来说,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并不难以理解。
“我去,我该不是穿越了吧?”
话音刚落,边上的草丛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邢泽眉头一皱,结合眼前的情况来看,他可不指望从草丛里能钻出一个好人来。
没有想太多,邢泽转身欲跑,但还没迈开步子,一个带着浓厚口音的声音传来。
“嘿嘿,小子!别乱跑!如果你不想被炸成像他们一样的话。”
不得不说,这话还是十分有威慑力的,邢泽打消了逃跑的念头,扭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个穿着破旧夹克衫的外国人,他算不上高,身形消瘦,沧桑的脸上带着不少血渍。
外国人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想要活命的话就听我的,小子,快,快去马车那边收集水和食物。”
邢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生前的英语算不上好,但现在却能听明白这种带着厚重口音的英文。
大概是这具身体本来的记忆吧。邢泽在心中琢磨了下。
对面那人见邢泽没有动弹,显得有些恼火,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自语道:“该死的异邦人听不懂我的话,好吧好吧,自生自灭去吧。”
说完,他便骂骂咧咧的朝着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