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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云破月出不上弦

时隔大半年,慕倾城再度见到自家老爹,心情无比平静。慕辰南笑的一脸慈祥,“丫头啊,爹知道你要回来,一早派人去接你了,你可满意啊?”慕倾城不置可否,假的,都是假的,他绝没有这么好心。

这一点倒真是冤枉慕辰南了,派所有弟子去接她是真心的欢迎她回来。她和慕倾世相继走了,这大半年剑长老不仅闲而且脾气暴躁,经常找他“切磋”,从此他记住了,以后天塌下来也不能把两个孩子一起放出去,必须留下一个给剑长老顺毛。

白凉和萧韶一样,觉得慕辰南颇有一庄之主的气度风范。有长佑长欢的引见,很快就和山庄众人熟络了,甚至可以聚众嗑瓜子聊天。葬剑山庄和玄女宫真的完全不一样,比起后者的森严族规,葬剑山庄对门下弟子完全是放养。他真的第一次知道名门弟子可以去城里打零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简直身怀绝技。

慕倾城见大家聊得开心,找了个位置插进去坐下。白凉表示很喜欢葬剑山庄,“既然公子喜欢,不如就常住葬剑城吧,”一名山庄弟子目光炯炯,“不知公子芳龄几何,可有家眷?”

纪忆见状偷偷拽了一下白凉的衣袖,不等白凉回话,慕倾城一记眼神杀抛向千言,意思很明确了。千言颇感遗憾,这么俊俏的公子,真的很想说个媒啊!

白凉见状含笑不语,“这位想必就是千言公子吧。”

千言开心发问,“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啊。”

“纪忆对我说有位千言师兄想给他说个媒。”纪忆脸色发红,千言却不以为意,“小师弟放心,我千言说媒都是有口碑的,一定不会差。什么?你还小?不不不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安排,你看你狼藉师兄不也和你差不多大嘛。对吧,狼藉?”

后排窜出一个孩子面带怒色,都说了不许这么叫他了啊!慕倾城拉过气鼓鼓的小师弟,“不许这么欺负小狼,小狼不是挺好听的嘛,谁要是想和我切磋一下尽管叫错。”小狼在慕倾城身边坐下,还是小师姐最好了。

东黎都城,锦屏云霞内,云弦月仔细梳理着手中秀发,“这个样式,月儿可喜欢?”云破月看着镜中的发髻,轻轻拢起用簪子固定在一侧,有种轻灵俏皮的感觉。“姐姐还会束发?”

“会呀,将来姐姐每天为你束发,你出嫁的时候也让姐姐为你梳妆好不好?”

云破月闻言一笑,把头倚在云弦月身上,“若真能像姐姐说的那样,应该会很幸福吧,就像现在,每天有姐姐陪着,将来得遇良人也就嫁了,求一生安稳。”

“若月儿所愿如此,必然就能实现了,我家月儿冰雪可爱,此生定能得偿所愿,一世欢喜。”

云破月睁眼,笑容更深,得偿所愿,一世欢喜,可惜她所愿不良,“明天姐姐陪我去个地方吧,去了,我就可以回家。”云弦月闻言喜不自胜,妹妹肯回家那是再好不过了,“月儿放心,这次回家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姐姐都会保护好你。”

第二天,云破月备好了车马带云弦月出去了。云弦月并不熟路,但妹妹兴致很高,一路上笑意不减,而且抱着她的胳膊腻在她身上。对此她十分宠溺,也就由着云破月了。马车缓缓停下,云破月起身下车,“姐姐,到了。”

这里似乎是郊外,荒无人烟,山倒是不错,小丫头怕不是带她来登山吧。看云破月踱步向前,她有些惊讶,妹妹看起来甚是娇弱,没想到真的是要约她登山,似乎还对这座山很熟悉。她完全不认识路,跟着云破月七拐八弯走了许久,忽然眼前开阔了起来。谁能想到这高山密林中间竟有一座村落,常年云雾缭绕,人迹罕至,说是仙境也不为过了。

“姐姐可知这是哪儿?”

云弦月震惊于眼前的美景,她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想不到月儿能找到这样一片景致。云破月拉着她的手进了那个村落,由于背靠着一条瀑布,村子里水雾迷蒙,清幽缥缈。云破月淡淡开口,“这里,叫非人间。”

“非人间?这名字很合适,此等景致,确实如仙境一般。”

“恰恰相反,非人间可不是天堂的意思啊,这里,是地狱。”

云弦月不明所以,云破月明媚一笑,“姐姐身上有不少宝物吧,可否给月儿看看?”

宝物还真不少,从她跟乌鸦打架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一应钗环首饰都不是凡品,避毒,避火,避水,防身软甲以及符隐派暗器。

云破月接过避毒珠,手链迎着光有种温润的色彩。“若是我想要,姐姐可愿给我?”云弦月笑着把手链戴到妹妹腕间,“为何不愿?只要你想要,姐姐什么都愿意给你。”

“那若是,我要云家”

云弦月觉得妹妹说这句话时极为认真,凝视着她的眼睛不似往日纯澈,连带着气场都强了几分。“傻月儿,云家本就是你的家,何须姐姐让给你。”

闻言,云弦月忽然笑了,一度笑弯了腰,再起身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云弦月的穴。

云弦月有些吃惊,这一招点穴术虽是她无心防范,但动作干净利落,妹妹原来会武功。不等她多想,云破月再度开口,“姐姐,你想错了,我要云家,消失!这样你也愿意帮我吗?”

云弦月盯着她不说话,“姐姐是能帮我的,只是从今日起,世间再无云弦月。现在,你可恨我?”

云弦月轻笑,她内力本就不高,没了那些防身宝物又被点了穴,在劫难逃啊。云破月拿出一个哨子,一吹之下尖锐的哨声在林间盘桓。寂静的村落中忽然窜出一行人,单膝跪在她身前,“恭迎楼主!”

云破月和云弦月对视,“把药人放出来吧,姐姐,你马上就会知道非人间是什么意思。”黑衣人领命退下,周围很安静,云弦月动弹不得,听觉异常清晰,片刻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夹杂着阵阵嘶吼,似乎是什么动物。她想起云破月刚刚说的药人,背后一阵发寒。

渐渐地她看清了究竟是什么东西,像是人又像是野兽,用双手双脚在林中爬行,通红的双眸紧盯着她,獠牙上悬挂着浑浊的液体,格外森寒。这样的怪物不止一只,她身前就有四五道身影,沙哑的声音身后也存在。

嘶吼声逐渐密集,它们似乎是有点兴奋,云弦月感觉这群怪物看自己就像在看一道丰美的食物。这种感觉让她汗毛倒竖,内心恐惧到了极致,一瞬间她失去了思考能力,眼前闪过各种凌乱的画面,反倒不那么怕了。要死了吗?最后定格在她眼前的是个抱剑的少年,春光正好,乔木打落一片阴凉,少年说我会保护你。似乎少年还有个承诺啊,等他回来就要成亲的。

云破月在树上看着这一切,她看到那些毫无神智的药人嘶吼着扑向云弦月,以及云弦月最后的表情。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呢,悲悯,不舍,却又分明带着笑意,毫无惧色。呵呵,姐姐,我为你安排了最残忍的死法,到头来你还是那么优雅,那双眼睛真的很美,干净透彻,像是林间的小鹿。

“啊!……”少女凄厉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只带起一阵飞鸟,片刻,迷蒙的水雾掩去了一切,山林恢复了方才的寂静,只可惜世间再无那个眼神如鹿的女子。云破月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这一刻远在葬剑城的慕倾世忽然一阵心慌,连羽剑都感觉到了他气息不稳,剑华一闪而逝。慕倾世有些茫然,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心中空的生疼,伴随着一种窒息感。等他平复的时候额间有一层细密的汗珠,仿佛,是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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