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在社团群里约人打篮球的时候,三木会主动要求跟我一起去打篮球了,这大概是我当时最大的动力吧。
那天是周四,学校举办运动会,我没有参加,早上甚至连签到都没去,但是因为三木是学习委员,得负责全班的签到,他必须全天候的守在那儿,为了‘偶遇’他,我下午精心打扮之后,约上舍友一起去看运动会了,舍友是真的认真在看校运会,我也是真的认真在搜寻他的身影,我拉着舍友从跳高的场地跑到三级跳远,又从三级跳远的场地绕到掷铅球的场地,几乎绕了操场一圈,终于在百米短跑的终点看到了他的身影,信息工程学院的营地在那边。这个时候我才讪笑的懊恼起自己的愚蠢,一开始就找信工的营地不就好了,非要那么麻烦的满场跑。
懊恼归懊恼,见到他那一刻我还是很激动的,他是面朝着我这边的,但似乎没有看见我,那时候我忘了身为一个师姐该有的亚子,拼命的挥手叫他的名字,然后他就好像回过神来一般朝我走过来。
我都不知道我们在聊些什么,硬聊吧,噗哈哈哈……
总之,我莫名其妙的就跟他约好等下运动会结束了去爬山。是的,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说是爬山,实际上是从半山腰走过去的,我觉得他今天应该挺累的了,就没带他走其他路线,半山腰的路途平坦,走到隔壁古镇约莫二十分钟不到的样子,比爬山要轻松的多。一路上我们天南地北的聊,我心里想啊,怎么会有人跟我的三观如此契合,难道世界上真的有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之前没遇到,现在遇到了?那该有多幸运呢!!!是不是之前的苦难和颠沛流离,都只是为了存储遇见他的运气?
他真的很尊重女性,虽然有点大男子,但心思特别细腻,有好多东西,我都是从他那儿知道的。
我们在古镇吃完晚饭,他提出想走回学校,我答应了。一方面是那段时间我真的特别喜欢徒步,另一方面,走回学校,就意味着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了解他。
也确实更加的了解他了,他跟我讲他的过去,跟我讲他的朋友,跟我讲他的家人,我想他是接受我这个人了吧,不然为什么会跟我讲这么多。
我知道了他的鼻子原来不是这样的,是因为鼻炎做手术,所以鼻子变大了。
我知道了他小时候吃了很多苦,爸爸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甚至,还被亲生父亲虐待。
因为他妈妈家庭条件不错,外公手底下有几家公司,外公为了女儿经常接济爸爸,可爸爸烂赌成性,外公觉得再大的家底也经不住这样挥霍,觉得爸爸根本就不爱妈妈,对妈妈一点都不好,外公劝妈妈离婚,妈妈其实也早就想离婚了,可爸爸说离婚必须得给他十五万元外加一辆货车,妈妈觉得离婚这件事本来就让外公脸上不光彩了,毕竟外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毕竟,当初是妈妈自己死活要嫁给爸爸的。所以妈妈实在开不了这个口,所以妈妈一直忍气吞声。
外公心疼女儿,可妈妈不开口,外公没办法帮妈妈。
妈妈和爸爸还是离婚了,在三木六岁的时候,孩子被判给了父亲,但是妈妈一周可以去看一次三木。妈妈好几次哭着求爸爸把三木还给她,爸爸不肯,说如果妈妈愿意给他十五万元和一辆货车,他可以放弃孩子的抚养权。于是妈妈接受了一周只看三木一次。
三木说,爸爸把他锁在屋子里,经常是锁在躺椅上的,哪儿都不许去,连幼儿园也不行,爸爸怕妈妈偷偷把三木接走。有好几次三木想偷偷去找妈妈,刚打开门就被喝醉的爸爸发现了,然后就是一顿打骂,也不管他是不是个孩子,受伤了也不擦药,不管是什么伤,爸爸都只给三木擦红药水,然后把三木放在躺椅上,警告三木不要离开。三木说那段时间,最期待的就是妈妈来看他的这天,因为这一天他可以吃肉,妈妈会带他去吃肉,爸爸是从来不给肉他吃的,老是只有水煮白菜,不吃就挨饿,可是三木真的好喜欢吃肉。每次三木都哀求妈妈带他走,可妈妈只是微笑着红了眼眶,送他回到爸爸那儿。
三木说,他在爸爸那儿几乎没有见过太阳,没吃过肉,生病了也只能扛着,还经常挨打,他说他讨厌他爸爸,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后来妈妈终于忍不住跟外公开口了,因为那次去看三木,三木浑身都是红药水,满身的伤痕,妈妈心疼三木,外公心疼妈妈。爸爸拿着钱心满意足的走了,三木也终于可以经常吃肉了。
三木说:他经常想:爸爸一开始跟妈妈在一起,是不是就只是为了钱?而妈妈却傻傻的以为那是爱情。
三木说后来爸爸有来看过他和妈妈,在他初中的时候,但是他和妈妈都没有开门,就这样隔门对话。于是爸爸把礼物放在门口就走了,三木把这些礼物都扔了,因为爸爸这次来,是想把三木的户口从妈妈这边迁到爸爸那边。
三木说他这辈子都别想他跟他一个姓。
我还知道了他朋友老金也过得特别不容易。
我特别心疼他,但是也只能在听他讲的时候点点头,告诉他我在听。他讲的时候特别平淡,甚至嘴角有些上扬,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既不悲伤,也不激愤,只是淡淡的述说。
我好像突然间认识了另一个三木,另一个让我更想去爱的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