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在病房陪姑爷,病房里还有其他的病人,小翠姐把姑爷的遗书递给姑姑,姑姑出去了,她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姑爷留下来的信件有些泪痕:
琼:
我是个粗人,虽然抓周的时候,抓到了毛笔,别人都说我将来一定是靠笔杆子吃饭的,可实际上我小学都没有毕业,很多时候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只知道要对你好,很好很好,要关心你,那时候我一想到以后也会跟你在一起生活,就开心的不得了,每天都可以看到你了,多好啊。
可是你们家里人都不同意,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穷小子,所以伯父伯母都担心你跟着我吃苦,我虽然说着一定不会让你吃苦的,可实际上,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最近电影里经常说的一个词语:有心无力!
我就是害怕有心无力,所以我听你的话,放开了你,可是我只要一想起你,想起我们终究也没有在一起时,我就觉得好苦,人生怎么可以这么苦,我明明已经很认真的生活了,可我还是抓不住你,我不是没有努力过,但云、泥终究有别吧!
琼,你不要怪我,也不要自责,我只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当成了生活的支柱,只是我这一生实在是太苦了,我无父无母,爷爷奶奶去世的早,姐姐早已成家立业,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有什么。
从认识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想,如果我们两个有个家,一定会很幸福的吧!
抱歉,请原谅我的自私!抱歉,请千万别把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如果有一天,这封信辗转到你手上了,那时我一定不在了,希望你千万不要悲伤自责,千万不要经常看我给你的信件,送你的礼物也要小心藏好,我怕你时常看到这些东西,会伤感,但是,也请你千万千万记住我,记住你的生命里,曾有过我这样的一个人!
琼,我爱你!永别了!
姑姑合上已经被泪水湿透的信件,回到病房里姑爷的身边,姑姑趴在姑爷的耳畔轻声说:阿狸,只要你醒过来,不管家里同不同意,我都跟你走!
姑爷的眼珠动了动,小翠姐特别激动,叫来了医生,经过一轮全身大检查,医生说姑爷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接下来就看病人自己想不想醒,留院观察两天,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后来姑姑一直亲力亲为的照顾姑爷,时不时的在姑爷耳边,提起她们曾经的誓言,说的最多的,还是那句“你张开眼,我跟你走!”
没过几天姑爷就醒了,姑姑开心的起身去叫小翠姐,可是姑爷却一把拉住姑姑,“琼,你说的是真的吗?”
姑姑有一瞬间的愣神,然后点点头,跑出去叫小翠姐了。
后来姑姑写信回家,告诉爷爷奶奶姑爷已经好了,等姑爷身体恢复了她们就一起回来,看望他们二老,也在信件里面说,希望爷爷奶奶能答应他们在一起,姑姑说就当救人一命,希望爷爷奶奶可以松口,也顺便帮忙劝劝二哥。
后来姑姑、姑爷又回到了那个生养姑姑的村庄,见到爷爷奶奶的第一面他们就跪下了,“姆妈、爹爹,我希望你们成全我们,如果我们以后混的不好,从此我们就不往这方走!”
可能是经过姑爷喝药的事情吧,爷爷奶奶答应了,爸爸也默认了,姑姑和姑爷终于举行了婚礼,婚礼不是很隆重,那天爸爸哭了,妈妈说从来没见过爸爸哭,但是爸爸那天的样子特别可爱,他站在姑姑的迎亲队伍后面,一边哭一边挽着妈妈的手说“养了这么多年的妹妹被个穷小子骗走了!”
妈妈笑了,姑姑在前面也笑了。
后来我也见过爸爸哭,是在爷爷的葬礼上,他一直沉默的烧着黄纸,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我有些鼻酸,就出去了,没敢再看。
我想那时爸爸应该也是舍不得姑姑的吧,只是不舍得姿态有些温柔的滑稽。
姑姑结婚之后真的没再回来过,大概有七年吧,后来是在一个暑假,姑姑姑爷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来了,都是给家里人带的礼物,有零食特产,有衣服鞋子,有玩具香烟,总之村庄里大大小小的亲戚他们都送了个遍。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姑姑,很漂亮,比那张泛黄的相片还要漂亮。
很多人收到礼物之后都很开心,可奶奶却不太高兴,“在外面那么辛苦,就是让你们回来充面子的吗,这么多年说不回来还真的不回来!”
“哎呀姆妈,这就是一点点心意。”
“在外面累死累活这么久,这一下子都败光了!”
“姆妈~”姑姑撒娇似得对奶奶说,“这不是都好起来了吗?要是混的不好我也就不会回来了,你也不要再心疼了。”
奶奶没再说什么,饭桌上的谈笑风生,一是家人的融洽。
后来我才从奶奶那儿得知,姑姑不是不苦,她只是对自己的苦只字不提。
姑姑和姑爷离开的那几年,手里只有爸爸给的五千块钱的份子钱,他们做过帮工,也自己开过面包店,什么都尝试过,但都不好做,那时候他们又要工作,又要带表姐,对了,姑姑和姑爷的第一个孩子比我还要大半岁。
他们各种东西都愿意尝试,后来听人说服装的利润大,于是他们盘了个店铺做服装生意,效果还不错,也是那几年形式好,姑姑和姑爷的生意越做越大,生活也开始好起来了,所以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