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刘客都不是天才。他的记忆力也与常人无异,中学化学又是十几年前学习的知识。所以,大半天过去了,刘客连一页纸也未写满。
刘客挠了挠头,有些烦躁的站了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眼神不经意瞟到桌子上那个棕褐色的陶罐。回到章家集后,刘客将陶罐依旧放在原来的位置,并没有藏起来。因为刘客担忧杀死刘老疤的人,仍在他身边盯着他。一旦刘客露出重视陶罐的行为,可能会让隐在暗处的贼人察觉,最后给他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刘客探着头,向窗外看了几眼,除了正在打闹的章承宗四人,不断发出各种的声响,院中没有其他异常。刘客虚掩上窗户,将陶罐拿在手中,眯着双眼,向陶罐内看去。
一颗米粒大小的淡蓝色灵盐,静静的躺在罐底。刘客挑了挑眉,心中有些疑惑。他昨天晚上才将陶罐内产生的灵盐取出,没想到刚过了一夜加半个上午,陶罐就又产生了一粒灵盐。这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刘客将那颗灵盐捏在手中,放到眼前,仔细观察。确认这颗灵盐与之前陶罐产生的灵盐,也与从鲍长东那里敲诈来的灵盐,没有任何区别。虽然心中仍旧不解,但刘客还是高兴的将灵盐收好。
然后,刘客又将左手伸入陶罐,想将那颗随他穿越而来,之后被他放在罐内的,那颗核桃大小的黑色石头拿出来。可是让刘客没想到的是,黑色石头没有取出来,陶罐内刘客抓着黑色石头的手,将整个罐子拎了起来。
刘客以为黑色石头粘在了罐底。他用右手按住陶罐,左手紧紧抓住黑色石头,使劲向外拉。但黑色石头像是与陶罐融合了一样,无论刘客使多大劲,都无丝不动。
“不可能!不可能!”刘客低头看着陶罐喃喃自语。黝黑的罐底,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吞噬了他回家的路。
刘客仍旧不死心的试了几次。在他使出了吃奶得劲,仍旧不能撼动黑色石头分毫后,刘客狠下心,咬着牙,举起陶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宁可砸了这个能够凭空生出灵盐的神器,也得保留那颗不知道怎么使用的黑色石头。因为这颗爷爷留下来的黑色石头,是刘客回到后世的唯一希望。
“啪”一声轻响,黑不拉几的陶罐砸在地上,丝毫没有损坏,反而将砖地砸了一个小坑。刘客不死心,捡起陶罐,又用力摔了几次,将原本就不太平整的地面,砸出好几个大大小小的坑。但那个其貌不扬的陶罐,依旧完好如初。当然罐口破损的小角,是原本就有,并不是刘客的功劳。
刘客喘着粗气,瘫在椅子上,双手死死抱着棕褐色的陶罐,双眼无神。他一直认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个意外,总会有办法再回到家人的身边。但现在,唯一可以让他回家的希望,即将被这个破旧的陶罐吞噬。刘客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像是吃了脑残片一样,手贱的将两件对他至关重要的东西放在了一起。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件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东西,竟然会相互融合。
此时,后悔也没什么用,至少得到了一个好处。现在陶罐产生灵盐的速度,加快了一倍不止。仅凭这个一文不值的陶罐,便能供养上百疍人。而且,黑色石头仅仅只是被陶罐吞噬了不到五分之一。等到这两件东西完全融合,陶罐产生灵盐的速度会更快,产量会更大。
“唉!”刘客重重叹了一口,接受了这个沉重的事实。他盯着厚重的陶罐,心中疑惑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从哪里而来?竟然能够吞噬魔物一般的黑色石头。
刘客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久,依旧没有发现这个陶罐与普通的罐子,有何不同。但他并不是一无所获。刘客思虑良久,心中大致猜测到了这个陶罐的来历。很可能是刘老疤从江南四大盐商之一的汪家带出来了。
刘客通过四处打听,又根据身边的实例,基本上可以判断,疍人的出现没有任何规律。与遗传无关,与坏境无关,与任何东西都没有关系,完全随机出现。刚刚出生的婴儿,是不是疍人,只能依靠经验判断。
如果刚刚出生的婴儿十天内不食用灵盐,依旧没有出现任何病症,那么就是普通人。反之,则是疍人。当然,在婴儿断奶后,官府会再做一次观测,防止孕妇是疍人,所造成的判断失误。
所以,刘客是疍人,刘老疤不是。章夫子夫妇都不是疍人,章承宗却是。刘客估计刘老疤从汪家带走这个能够产生灵盐的陶罐,应该是为了他。江南距离西北数千里。刘老疤只是一个木匠,独自一人带着儿子来到章家集。这一路上,幼年刘客所使用的灵盐,估计都是来自这个陶罐。
“但之后呢?”刘客忽地站起。他之前向周围邻居打听,刘老疤来到章家集差不多已经十五年了。十五年前,刘老疤刚刚在章家集安家,便向负责附近几个村子灵盐发放的章夫子,报备了自己儿子是疍人的事实。之后的十五年,刘客一直与章家集的其他疍人一样,在章氏学堂食用灵盐粥。
那么这十五年中,陶罐所产生的灵盐,去哪里了?刘老疤不是疍人,他不需要食用。而且刘老疤只是个开棺材铺的,没有能力像靖定两县的两位鲍掌柜那样,走私灵盐,赚取暴利。并且这十五年,刘老疤一直呆在章家集,老老实实的开店做活,连十里外的定县县城都很少去。
“大概十天可以产生两三钱灵盐。十五年是多少个十天?一共生出了多少灵盐?”刘客兴奋的抱着破了一角的陶罐,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我发财了,我发财了……”刘客举着陶罐又唱又跳,忽然他意识到,他发的财,只有已经成了鬼的刘老疤知道放在哪里。
“在哪里?在哪里?让我找找。”刘客将陶罐放回桌上,然后自言自语着,在不大的小屋中,寻找起来。但在刘客找了半个时辰后,除了找到一些对他毫无用处的木匠工具之外,什么也没找到。
“不行,不能这样找。”刘客想起了那个害死刘老疤的贼人,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找到,早就被那贼人摸走了。
“我得好好想想!”刘客缓缓坐在床边,心中思索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实际上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刘老疤。
“刘老疤,原名刘兴汉,东京汴梁人。父亲原是木匠,后承蒙贵人相助,进入工部,添为小吏。在刘父得罪京中富豪,被地痞流氓打死后,年仅十几岁的刘老疤,随母亲移居杭州。凭着祖传的木匠手艺,刘老疤母子虽客居异乡,但生活稳定安康。
后来,刘老疤有幸得到汪家大小姐的青睐,被招为汪氏之婿。然后刘老疤便在汪氏商行做掌柜,直到妻子难产而死,郁郁携子离去。之后定居西北边陲之地,经营一家棺材铺勉强度日。”
刘客在脑海中回忆着刘老疤的生平,想从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他念叨了好几遍,只感觉刘老疤一生大起大落,命运多舛,却推断不出与他从未谋面的刘老疤的日常习惯和性格爱恶。
“有了!”刘客突然一拍床帮,想到了关键之处。他连忙起身,将院中四人喊了进来,然后便指挥他们在小屋中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