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集的村民们,匆忙赶了一夜的路,在天亮之时,他们仍旧距离靖县很远。因为老弱妇孺众多,冬日夜间又太过寒冷,一夜过去,他们并没有走出多远。
章夫子虽然心中着急,但也不得不停下队伍,让大家稍作休息。刘客在喝了一碗热粥后,拿出那张疑似来自西夏的地图,皱着眉头仔细研究起来。
太过简陋的地图,让刘客根本辨别不出自己身处何方。只能凭感觉判断他正在通往靖县的官道上。
“废话,老子靠肉眼也看得出这是官道。”刘客有些烦躁的嘟囔了一句,收起毫无用处的地图。自从离开定县县城后,刘客心中一直感到不安,总觉得土匪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想什么来什么。就在刘客为大家的安全担忧时,一队上百人的骑兵队伍,从后方追了上来。刘客登上官道旁的土坡,向后望去,发现走在骑兵队伍最前方的正是雄鹰岭的两位头领。
“坏了,该来的还是来了。”刘客低声自语了一句,跑下土坡,来到章夫子面前,与同样一脸忧郁的章夫子对望了一眼。刘客拔出了腰间的手枪,思绪片刻,又插了回去,束手站立一旁,与其他村民一起静静的等待危险的降临。
章家集的村民没有反抗,雄鹰岭的强盗也没有进攻,只是像之前那样将村民们包围了起来。而章家集的村民似乎已经习惯了,没人抵抗,也没人逃跑。
“章夫子,咱们又见面了。”二当家催马来到众人面前,笑着对挺身站在人群最前头的章夫子说道。
章夫子昂着头,冷着脸,没有答话。村民们噤若寒蝉,有些姿色的年轻妇人,藏在人群之中,矮着身,低着头,生怕引起土匪的注意。
刘客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吴迅的小脑袋,将吴迅紧紧抓着他衣襟的双手拿开,向身边想要开口阻拦他的马大点了点头,然后几步走到二当家马前,朗声说道:“二当家别来无恙。”
“哈哈,不仅无恙,而且好的很。”二当家嬉笑着说道。
“二当家这是要去哪里?难道与我们同路?”刘客明知故问。
“同路,当然同路。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吧!”二当家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便开始发号施令。
强盗喽啰举起武器,驱赶村民们上路。但章家集的百姓,没有一人行动,全都看着束手而立的章夫子。
刘客也转头看了一眼面容肃穆的章夫子,然后伸开双臂,拦在二当家马前,大声说道:“乔盟主亲笔军令放我们离开。你们这是要抗命吗?”
“少拿盟主吓唬老子!”二当家一脸凶相的说完,马上又转为一副笑脸,继续说道:“我们已经放你们离开了。只怪你们走的太慢,又被老子抓住了。哈哈哈……”
“你……”对于二当家的无耻言语,刘客无话可说,左手缓缓伸向腰间。
“要杀便杀,我们不会跟你回去。”一直沉默不语的章夫子,淡淡的开口说道。
“你不跟老子回去。老子一刀一个把你们全杀了。”二当家的狠话,在村民中引发一阵骚动。
“老匹夫,你知道老子想要什么。乖乖跟老子回去,将你们祖坟里的黄金挖出来。老子就放了你们。”二当家害怕章氏祖坟里还有机关,上次邱老三被流沙吞没的情景,还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要杀便杀。”章夫子负手而立,冷冷的回了一句。
“好,我先杀他们,带上来。”二当家一挥手,强盗喽啰押上来,数十个被绳子捆着手脚的健壮村民。
刘客仔细的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一个熟面孔。刘客再看向章夫子,发现章夫子严肃的脸庞上,露出几分痛苦和不忍。刘客疑惑这些村民是什么人,让铁石心肠的章夫子也面露悲凄。
正在此时,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村民,噗通跪倒在地上,哭着喊道:“爹,救救我。”在他身旁一个二十多岁肤色黝黑的硕壮村民,一边用绑在一起的双手拉起年轻村民,一边恼怒的低声说道:“起来,别给爹爹丢人。”
“哈哈,章夫子,你狡猾的很啊。都以为你会回章家集,没想到你偷偷的往靖县跑,害老子白跑一趟,但幸好还是有所收获,这两个是你的儿子吧?你不跟老子回去挖金子,老子先杀了你的两个儿子,让你断子绝孙。”二当家说完,跳下战马,拔出弯刀,慢慢走到那两个村民身后。
雄鹰岭的大当家和二当家,陪着乔盟主和诸位头领宴饮至后半夜,谎称不胜酒力,离开了定县县衙。两人聚集手下军卒,骑着在宴会上悄悄向马骡子借来的战马,匆匆出城,直奔章家集。
但他们在章家集没有追到章夫子一行人,只搜捕到几十个男性村民。逼问之下,众位村民招供,他们也是章家集村民,之前一直在白于山中,给定县熊县尉家建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动乱。直到昨天携带的粮食吃完,而按时向山中送粮的人依旧没有出现,只好收拾行李,返回章家集。
没有抓住章夫子,就无法顺利挖出章氏祖坟中的黄金。二当家猜测章夫子可能带着村民往安全的地方躲藏,而离章家集最近的其他县城就是靖县。于是,雄鹰岭的强盗们立刻转向靖县。
路上,二当家审问抓到的章家集村民,发现其中两人竟是章夫子的儿子。这让他感到十分兴奋,仿佛老天都在帮他。
“怎么样?老老实实带着大伙儿跟老子回去,等挖完黄金,我们就走。到时候,你们爱上哪儿上哪儿,我们弟兄绝不拦着。”二当家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要,杀,便,杀。”章夫子咬着牙,从嘴中挤出四个字。
“你个老匹夫,不见棺材不落泪,老子今天就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二当家说着,举起弯刀,便要砍向那个十七八岁的年轻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