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奈巴特一怔，然后高兴地说道：“你知道我吗？那我可是太荣幸了。”
“想不知道你可太难了。”雷蒙心中苦笑一声。
雷蒙在贝尔格莱德主神庙自然是很出名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名声必定要传至全国。
但贝尔格莱德主神庙不止有雷蒙一个出名的祭祀。
在雷蒙之前，“犬马双煞”在北部行省祭祀届可算是赫赫有名。
两个区区灵魂祭祀的知名度甚至与维安大萨满里皮大人差不多。
马指的是豪斯族祭祀波杰克，明明是个祭祀却做着著名喜剧演员的梦，动不动就去马戏团表演什么“脱口秀”。
而且生活作风问题极其严重，祭祀津贴和马戏团的客人打赏基本都用来促进贝尔格莱德当地的特殊服务行业的发展了。
兼且这个豪斯族青年不知为什么非常地丧，与人交谈几句话之间可以谈得别人觉得人生无望，不如得过且过。
最后事情闹到维安大萨满那里，关心下属的里皮大人亲自开导了波杰克两个小时后，老人家差点患上抑郁症。而波杰克被维安大萨满亲自点评了个“害群之马”的称号，从此名震贝尔格莱德。
与波杰克齐名的道格祭祀皮奈巴特其实是个好人。
他热情，好心，真诚，乐于助人，且从不拒绝别人的请求。可以说他在全心全意地践行萨满教义中“神爱世人”的准则。
这么样一个好人，怎么会与扑街仔波杰克一起被称为“犬马双煞”呢？
因为他娶了一个人类奴隶作为妻子。
当今世界，人类占据着艾欧大陆最肥沃的绝大部分低区，而比蒙自那次大战后便被赶至北方苦寒之地艰难求生。
在人类世界，比蒙是奴隶市场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较人类强壮太多的比蒙奴隶与，人、兽、比蒙之间的决斗是斗兽场的绝佳节目，能够招徕最多的客户和最慷慨的打赏。
一些品味独特的人类贵族对于其他种族的异性或同性也有着浓厚的兴趣。
而在比蒙帝国，人类在比蒙奴隶贸易中虽然并不常见，却绝对价格高昂，是利润最足的种类。
与人类不同，买得起人类奴隶的比蒙贵族基本上只有一种需求：在床上满足比蒙贵族们反攻人类的征服欲望。
3年前在奴隶市场布道的皮奈巴特一眼看到了正关在笼子里的人类奴隶。
于是年轻的道格族灵魂祭祀散去了全部身家还欠了数十个金币的外债，但多了一个人类妻子。
虽然名义上她依然是他的奴隶，但所有比蒙都知道他将她当作妻子。
很美好的爱情故事。
但当故事的主角是比蒙圣坛祭祀和人类奴隶的话，这个故事就会很悲情。
虽然里皮大萨满坚持道格族祭祀只是够买了一个人类奴隶，从而避免了皮奈巴特被丢进裁判所的惨剧。
但皮奈巴特的祭祀生涯是肯定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与波杰克这个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喜剧表演和拯救失足妇女灵魂的伟大事业中的扑街仔不一样。皮奈巴特对萨满教义和战歌的研究一直可以称得上是尽心竭力。
雷蒙仔细感受了下道格祭祀身上的元素波动，发现他其实已经具备了战争祭祀级别的歌力。
但他依然穿着灰色的灵魂祭祀袍，这其实已经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沉默了良久，雷蒙还是开口问道：“容我冒昧问一句，当然我先声明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你觉得值么？”
皮奈巴特一愣：“什么值得吗？”
“就是……因为娶了人类妻子，使得自己一直晋升不了战争祭祀。”雷蒙说道。
“我目前晋升不了战争祭祀是因为主管安排晋升试炼的蒂姆大人告诉我，现在晋升试炼的祭祀比较多，要排队。”
“他说一有空就会给我安排的，他还说绝对跟我的妻子没有关系。”
皮奈巴特笑着说道。
雷蒙看着脸上真诚无比的道格祭祀，心想这么个傻白甜真的是经过智慧启蒙传承了无数前人经验的圣坛祭祀吗？
“哦，我又忘了。”皮奈巴特忽然一拍脑袋，对着一旁的波杰克说道：“你告诉我不能在人前说戴安是我妻子的！”
波杰克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根本不想答话。
雷蒙问道：“他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个的？”
“3年前，我娶戴安的那天晚上。”皮奈巴特答道。
并不想深究为什么新婚之夜新郎会跟另一个男人待在一起，雷蒙只觉得三年过去皮奈巴特还能好端端地在神庙里呆着而不是被送进异端裁判所，只能说明里皮大萨满实在是非常的心胸广大，思想开明，爱护下属。
雷蒙忍不住又问道：“为了一个人类女子……你有过后悔吗？”
皮奈巴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爱情，哪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呢？”
雷蒙看着道格祭祀无比真挚的面容，发自内心的话语，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惭愧，然后是由衷的欢喜。
是啊，爱情，哪有什么后悔不后悔？
爱情之中有计较，但不会有得失。
会在乎得失的，恐怕并非是爱情。
爱情又有什么道理可言呢？他是比蒙，她是人类；他是圣坛祭祀，她是一名奴隶，他们相爱了。
有时感情不就是如此简单吗？为什么要在乎逻辑与身份呢？
雷蒙掏出了一个钱袋子，上面绣着的狼头栩栩如生，抛给了一脸错愕的道格祭祀。
皮奈巴特手捧着这个钱袋子，脸上满是惊讶：“是要我帮你数数里面有多少钱吗？你身为一个祭祀不会连数数都不会吧？”
雷蒙：“……”
“我听说你欠了很多个金币，我最近刚好……挣了些钱，我在神庙没有花钱的地方，先借你还吧。”
“不要忙着拒绝，反正你已经有战争祭祀的实力了，只要等蒂姆大人给你安排试炼你就可以拿到10个金币每年的津贴了，到时候再还我，很快的。”雷蒙说道。
不等皮奈巴特拒绝，一直在一旁装死的波杰克忽然活了过来，一巴掌拍在道格祭祀的后脑勺上，“让你收下你就收下，雷蒙老弟是我的老弟，你也是我的老弟，这么算起来你们俩就是亲兄弟啊！”
波杰克转过头对雷蒙说道：“老弟，其实……我也有一个喜欢的人类女子，恰好也是奴隶，正等着我去解救她……”
“你怎么不去吃屎？”雷蒙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跟波杰克处久了，雷蒙对于翻白眼都快化为本能了。
皮奈巴特一阵挣扎，还是收下了这个钱袋子，“谢谢，我一定会还你的，即使你活不过明年春天，我也会把金币埋到你的坟上，不管多少年，我都会把钱还上的！”
雷蒙：“…………”
“对了。”皮奈巴特眼睛一亮，提议道：“不如让戴安特给你写一本传记吧，就像她给波杰克写传记一样。”
“你现在就开始写传记？”雷蒙眉毛一挑，看着才30余岁的波杰克。
豪斯祭祀耸了耸肩膀：“身为一个喜剧巨星，我30年人生的波澜壮阔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比蒙的一生，自然有必要出一本传记让世人知道。”
雷蒙看着这个至今只能放弃报酬才能登台表演，最大卖点是祭祀身份的“喜剧巨星”，一时之间对“自信”这个词有了更深的了解。
“我不需要，传记是给已经基本盖棺定论的人写的，我的人生才刚开始，戴安居然还是个作家？”雷蒙问道。
即使实在基础设施更完善的人类世界，认字也可算是贵族的专属，平民可没有途径也没有资本去学习文字。
“不是，她是作家背后的那个人。”皮奈巴特答道。
“原来是个枪手。”雷蒙心中了然。
雷蒙正想向道格祭祀了解一下枪手的心路历程，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我这里难道以前是公共厕所改建的么，怎么有那么多人来？”
雷蒙忍不住吐槽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