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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其实,宣若凡在这棵树下,看过许安静窗外的一年四季,在他回到这个地方的开始,多少个日夜轮回。

有时候是清晨,天色未亮,街道上没有多少人走动。有时候在深夜,所有人都归家酣睡。一站两三个小时,也许会是一夜。

也只有呆在许安静所在的地方,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活着。

曾经,因为交通事故,父母当场宣布死亡,而宣若凡也重伤昏迷在ICU病房躺了两个月之久才睁开眼睛!

医生说:经过那么惨绝人寰的交通事故还能坚强的活下来,着实是个奇迹!只是,唯一需要密切关注的是,脑部地方有块淤血正压迫脑部神经,因为位置十分危险,按照当前的医学,全世界都无法轻易手术治疗,建议去国外保守治疗!

双方老人千恩万谢,激动地留着眼泪,握住主治医生的手,要跪下来磕头。这是两家人唯一的希望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是受不住的痛,宣若凡的活着,对几位老人,是安慰,亦是希望!

宣若凡从ICU病房转出来时,整体沉默不言。不论老人们如何关心,得到的也只是无声!

独自一人时,彷佛世界上只剩自己在残喘呼吸。那段时间真的是他度过最煎熬,最黑暗的时光!回到家的宣若凡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最久有过一两个月,不,也许更久!

没有人能体会的出,他那种忍耐着不让自己发疯的心情!甚至疯狂到哪怕是冲出大街上,被车撞死也好,起码,那一瞬间,自己可以彻底解脱!

空荡荡的房间,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住阳光,黑漆漆的听不到一丝杂音!到处的支离破碎,脏乱不堪!宣若凡躺在床上,像只失去灵魂的木偶,空洞的眼神没有一丝生气,日渐消瘦的脸颊凹陷下去,胡茬也爬满下巴。

他沉重而混乱的呼吸,是这房间唯一的声音来源。宣若凡知道自己生病了,而已温度高的吓人,不过这样也好,就让自己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人世。

房门‘哐哐哐’的被家里男佣人砸开,宣若凡努力睁开眼,只是眼皮太重,他只能听到爷爷的呼唤,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乱作一团的其他人。

啊!真的好累!

等男孩再次醒来时,他被爷爷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老人气的颤颤巍巍,双手也在不停抖动!奶奶上前拉住,急的用拳头捶着老人的心口。

“你这个老家伙疯了!孩子刚刚醒来,身体虚弱的不行!你还打我的孙子,你忍心吗!啊!我那可怜的儿子才走,你现在就要送孙子离开?”

奶奶挡在宣若凡发前面,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指着爷爷的鼻子“你再动手试试看看,看我会不会和你拼了老命!”

两老人眼里含着泪,泪眼婆娑的看着彼此。

男孩穿着病服半靠在枕头上,他本就修长的手骨头凸出,低下头,可以明显的看到脊梁骨一节一节的顶着,瘦的看着让人害怕!本就是冷白皮,经历过两次重病,营养不良,皮肤白的不正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像块多年未降雨的土地,唇皮干裂的翘起。

可就是这样一病怏怏的冷男子,只是不说话,没表情的模样,就勾走多少护士妹妹的心。各个变着法的来查房,装模作样的来看看点滴快了没有!病床的高度是不是合适!

一天下来,点滴的控制器被摸了个变,病床的遥控器也从床头转到桌上再到床头!

她们打扮的娇艳靓丽,微笑着进来,失望的离开,第二天再次卷土从来,不知疲倦。

这个可是高级VIP单人房,一天下来可抵上她们半月的工资!没有人打听到,他家是做什么的,可就凭院长亲自接待,这是什么待遇,大家都心知肚明。

直到有一天,从宣若凡的房间里传出轰隆的打砸声,震响整幢医院楼,又有人看到一美女护士,掩面哭泣从他的病房里逃窜出来,再后来,门庭若市的病房门口才渐渐平息,恢复以往的冷清。

两家老人看到宣若凡的状态,商量着,要不接男孩回老家过段时间,再这样继续下去,没有被脑部的那块淤血压得复发生病,就会成为严重的抑郁患者,自杀身亡!

几天后,宣若凡被外婆外公接回昆明老家,那个小时候,和父母一起生活的地方。

白布包裹家具的空间,房间很小,灰尘很大。

老人请钟点工打扫了大半天才恢复以往的模样。

这个家,和宣若凡随父母离开时,跟记忆里存在的场景,一样!

白色的墙面上留着他小时候顽皮用黑笔作图的画,歪歪扭扭,瞪大眼睛的机器人,竖起五根手指拯救世界的童心。电视机旁的红木桌上,排列整齐的相框,从婴儿到孩提时代,拍的实在太多,导致走的时候,这些都没办法打包带走。开心的,大笑的,发傻的,犯困的,抱着小汽车奔跑的,骑着木马玩耍的,各种各样的表情,身后都跟着位幸福美丽的母亲,随时伸手拥抱守护他!

宣若凡看到最后,有一张是过生日时候,他盯着镜头大笑,身边的女童用沾满蛋糕的嘴巴试图踮起脚尖亲吻他的脸蛋。

他记得这个女孩,肉嘟嘟的,梳着两个羊角辫。成天留着口水,屁颠屁颠的跟在自己的身后,说要做他的新娘。

那么小,怎么可能知道’新娘‘这个涵义,可是她就是执着不放弃,从认识一直到他离开,坚定不移的让他买零食给她吃。

有一天他问她“为什么总是我买零食给你吃!”

女孩吃着他刚买来的棒棒糖,奶声奶气的回答“宣哥哥给我买零食,就是承认安静做你的新娘了啊!但是哥哥,你只能买给安静一个人吃哦!拉拉勾!”

女孩勾起手指,伸出肉肉的小拇指摆在宣若凡面前。

男孩捧起相框,镜框里的小女孩,笑的很甜,记忆里的她,总是做着各种各样的傻事,无论自己如何吼她,她始终跟随自己身后,仅仅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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