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逃离这该死的宿命,就现在!
屋子里的人脸上都带着一本正经的微笑,推杯换盏间,各自表露着心迹。我俯首在残羹冷炙之间,偶尔为一两个粗俗且并不可笑的笑话拍拍手一脸痴迷状。
各自有各自的宿命和寂寞,在这样最为庄重和热烈的场合里,我的寂寞搜遍全城70多万人口,精准的找到了我.恍惚想起了这就是大数据的可怕,更可怕的是我根本不可能拥有这样机灵的脑瓜子。
肚子里的53°让我迷醉,这种惹人喜爱的酱香会给我莫大的勇气,我曾经数次陷入她的圈套,而又那么的心甘情愿,堕落又堕落,壮烈成为那个被人喜欢的我,也是别人厌恶的我,我爱这琥珀色的孟婆汤,爱这速效的忘情水,爱着扎心的情人泪。
而现在,此时此刻,我想逃,一刻也不能等!
门就在那里,离我有三个座位的距离,也许只有两个或者四个,可我就是喜欢三这个数字。牛肉大概还有五秒钟就会转到我的面前,还有最后两片,我犹豫着是不是把他们收入腹中,还有三秒就那么巧合,不知是他还是她,一筷子破碎了我最后的侥幸,门就在那里我想逃,就现在。
我在睡前无数次的计划过今天这样的场景,我走得义无反顾,连一个饱嗝也没留给还在酒场上的各位。可恨的是他们好像并不在乎,哎,这卑微到了尘埃的存在。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我深深的吸了一口,里面有摩托、汽车、和行人嘴里大蒜的味道,也有我喜欢的古龙香水的味道,这很真实,我伸手就能把他们抓在手里,属于自己,属于此时此刻。
我像任何一个假装有身份的人一样,摸了摸兜里的身份证,还好第四个还在兜里,一二三早已输在了前几次的黄粱梦中。我期盼着有个谁在等我,我知道她是谁,我也知道我所梦寐的再次相逢可能永远不会到来,这是故事最悲伤的部分,我的生活也许永远不会是美好的童话,但这就是生活呀,躲不过,还得乐乐呵呵。
头脑不清醒的时候,我才敢在这样一个待了多年的城市街头放肆的浪荡溜达,我会高高挺起已经有了一些驼背的胸口,像一只战胜归巢的公鸡一样昂起头颅,人群在我的两边向前向后,他们厌恶的眼神终于把我短暂的自信打败,我只是一个落跑的醉鬼,不是英雄,不是。
我想用脚踢点什么,或者用手捡起石头砸点什么,最不济也要找一个好对付的人打上人生的第一场架,该死的懦弱,该死的一文不名,该死的这这那那,这一场醉酒的发泄成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气泡,慢慢漂浮上升,融汇进了城市上空千千万万个虚幻的梦幻里面,我找不到它了,我的梦,我的自尊。
年轻时的壮志豪情就藏在已经开始斑白的头发里面,我很恐惧这两字,斑白,逝去的岁月,一无所成的人生,若即若离的人生梦想,我知道我还是得了一个叫做中年危机的毛病,它在试探着侵蚀着等待着将我千刀万剐,骨子里的一点点不甘和倔强做着最后的挣扎。
能往哪儿逃,是回到暂时的避风港等待风雨过后日复一日的苟且,还是放下本就不多的一切从此海空天空。我嘴里哼着含糊的歌,惦记着某个含糊的人,不想去找寻一个明确的方向,就这么一直走着,进行着这一场伤心的仪式,这不会成为一场最终的告别,尽管我的歌声里全是哀愁。醉我的只有酒,伤我的才是哀愁。游走是一场孤独的凌迟,众目睽睽之下,不会有人知道这样美好的夜晚里,有一个人在强硬的将自己的梦想刀砍斧劈。
年轻真好,那时我还能就着酒狂妄的东奔西跑,眼里刚刚只能装下一个人。年轻真好,那时我还能不看脚下的路一直向前再向前,朝着那一束七彩的光。我还是那个我,谁看谁上火,可有些东西终究还是过了保质期,当你觉得它无比珍贵的时候,它已经不再属于你。
迷迷糊糊中,他人他事都成了背影,我背负着自己铿锵前行,这是我熟悉的重量,再加一根汗毛就能把我彻底压垮。因为着某个眷恋不舍,我错过了一辆又一辆开向远方的车,在我的身后一大一小的两份温暖,那就是全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