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淮斯托斯的信鸽来了。
信鸽衔着一个小巧的木盒子落在德尔菲神庙前的树枝上,树枝上的铃铛被它踩出叮铃铃的声音,白杉推开窗户,迎面吹来一丝湿润的晨风。
“东方的雨师,这是工匠赫淮斯托斯带给您的东西。”信鸽将小木盒从嘴里放开,木盒掉落到她手里的过程中逐渐膨胀开来,呈现出原有的体积,大小与半只枕头类似,但拿在手中却轻如鸿毛。
白杉将其打开,顿时便被里面的东西震撼了。
只见木盒中静静的躺着一柄以剔透冰晶为骨的折扇,扇面薄雾朦胧,半遮半掩,若隐若现之间暗藏玄机,说它是扇子其实不太准确,因为它的扇面上既没有秀丽山水,也没有风韵美人,有的只是一团深不见底的虚无,和肉眼不易察觉的,暗暗涌动的水形波纹。
这是何等的风雅!自有正史以来,扇子的起源便不算太早,没想到在这混沌初开的纪元,竟然有人送了她一把折扇!
“用来看看,适不适合。”
普罗米修斯从树上落下来,微卷的头发上沾了两片叶子。
白杉将冰晶折扇拿在手中,沁骨凉意顿时席卷全身,但她却并未感到不适,反而精神舒畅,仿佛那扇子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她将扇骨撑开,上下轻摇,只见扇面陡然增大八九倍,并变成左右对称的两只,呈现出另外一种全新的状态,就像沉睡的神鸟终于苏醒一般伸展双翅,远处树叶随风而动,普罗米修斯瞬移到扇面之上,朝白杉伸出一节刚才从树上扯下的树枝。
“上来,带你熟悉一下它。”
这画面太熟悉了,仿佛山楂树之恋电影的镜头回顾,白杉想起自己之前因为局促而对普罗米修斯撒的谎:东方的天神都含蓄,从不跟人随便牵手。
她心情复杂的拉着树枝跳上了扇子,普罗米修斯在她身后指导。
“集中注意力,尝试用意念控制它。”
“对,就这样,可以让速度更快一点。”
“对,现在,练习一下如何攻击……不要把扇子收起来!”
“攻击的同时是可以飞行的,记住这一点。”
“躲开前面的树!不要三心二意!”
……
半天下来,在白杉的苦苦哀求下,普罗米修斯终于同意让她休息片刻,她从扇子上下来时一身的冷汗,满头的狗血。
普罗米修斯面容铁青的走到她前面,步伐之快行走生风,他找了一棵树停下,坐好,闭目养神。
白杉撇了撇嘴,腹诽着:虽然开的有些惊险,但是我也没有真的翻车啊。
“这是一柄很有灵性的冰晶,你将它驯服,给它取个名字。”
“冰晶已经不是冰晶了,赫淮斯托斯将它脱胎换骨了一番,和东方的折扇倒是颇有几分相像。”
“折扇?”
“对,一种风雅物件。”白杉解释一半,突然觉得话说多了,又补充到,“嗯,天气热的时候,就用它摇晃摇晃,扇风乘凉用的,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扇风乘凉用,也可御风飞行,不如就叫借风。”
“借风……好啊,好听~雅俗共赏,大巧无工,颇有点天生地长的洒脱劲儿,谢谢你送我这件武器,我会好好使用的~”
白杉将借风收起,化作折扇握在手中展开把玩,心里盘算着,如果有一天回到现代,一定要把这扇子带上,再找一位书画大师添上几笔……
“我让你把扇子收了吗?”
无边的幻想被没有感情的声音打断,普罗米修斯歇够了,从树下站起来,说话间将自己外面的衣服脱了下来。
白杉,“???”
“现在来教你一些简单的法术,配合借风可做短时的攻击用,但你要记住,你的身体能力很低,遇事还是走为上策。”
白杉张了张嘴,想说可以让我再歇一会儿吗,普罗米修斯那边已经麻利的把衣服脱了,露出黑色的里衣,往日隐藏在宽大衣袍里的线条硬朗鲜明,宽肩长腿,赏心悦目。
“我现在对你攻击,你要迅速的打开借风防御。”
他话音刚落,便丢过来一团火焰,白杉看见火就发怵,眼看着火焰就要到眼前了,扇子却忽然打不开了,情急之下便条件反射的蹲下抱头,只见火焰直直的越过她的头顶,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热量和几根被烤糊的头发呼啸而去。
白杉长出一口气,以为躲过一劫,却见那火球飞过她数十米远处突然停下,随后调转了方向,再度朝她碾来。
“天呐!它还可以定位我吗?”
普罗米修斯满头黑线,一脸的惨不忍睹,索性闭上眼睛坐下,不再看对面的战况。
白杉见他没有帮忙的意思,只能使出浑身的力气一边上蹿下跳,一边想办法打开借风,万幸的是在经过了半天的磨合后,这东西终于与她产生了点心电感应,最终在火焰即将抵达后脚跟时展开了扇面。
借风一开,与她相契合的属性便引来了方圆几里所有能调动的水源发动攻击,在最后一秒灭掉了穷追不舍的火焰,白杉心里骄傲了一小下,但开心不过两秒,她用剩的水忘记了送回河流,哗啦啦从天而降,将她里里外外淋了个通透。
“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是利用借风加成了自己原本就会的法术,告诉过你很多次,要专注,施术时不要三心二意,否则上一秒是优势,下一秒便会变成劣势。”
普罗米修斯闲坐在一旁,说教时依然闭着眼睛,却仿佛目睹了她因为骄傲而被水淋成落汤鸡的全过程。
“是,知道了。”白杉一天被他教育八百遍,但是也对类似的冷嘲热讽习以为常了,基本上已经能做到脸皮厚着毫不动容。
“教你的东西,好好记着,灵活运用,不要左耳进右耳出。”
白杉噗嗤一声乐了,这下普罗米修斯终于睁开了眼,天已黑了,他又一身黑衣,整个人都化在树的阴影里。
“你笑什么?”
“笑你啊,你好像我的初中老师。”白杉知道他听不懂初中老师是什么,又补充到,“普罗米修斯,你教我这么多东西,要是不嫌弃,让我拜你当个师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