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颤抖着,他不敢相信,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别犯傻,陈瑜,下来,我带你走……”他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另一边,王紫烟在学校里面冲着叶前川狂喊,她被困在了血网之中。不只她,学校里所有人都被困住。那血网是一种邪术,能将活人炼化为精血补充妖力。
惊恐、慌乱,普通人无法理解这种场景,有人想从血网冲出去,结果才一碰到就化为一摊血水。
“陈瑜,你现在回头还有机会,一旦完全化妖就会万劫不复!”叶前川劝解道,能救下所有人的办法就是阻止陈瑜。
没想到的是楚凡竟然爬到了旁边的树上,而后朝陈瑜扑了过去,陈瑜显然没有想到,被他扑得一愣神。
“不干你事,你就好好躲起来!”她身上分出一缕黑气将楚凡缠绕住,然后把他丢到一边。
叶前川听疾风的指示,趁机赶紧用结界将陈瑜封印住。结界才一张开,他额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陈瑜的灵力大的超乎想象,若不是他勉力维持,结界会立刻被撑爆。
陈瑜盯着他,却偏偏用十分暧昧的眼神。而后她将缠绕在身体周围的黑气褪去,衣物早已被腐蚀,她仿佛一尘不染的胴体毫无遮掩的呈现在叶前川眼前。
叶前川下意识地捂眼,就是这一瞬间,结界破掉,他被陈瑜紧紧地钳扣住,他的脸就贴着陈瑜的胸脯。几捋如细丝一般的黑气扣住了他的关节让他无法动弹。
“你来了,可是要杀我吗?我痛楚时,不见神,不见你;我绝望时,不见神,亦不见你。神从不怜惜,只会抛弃。所以我跟随他,他赐我想要的,他赐我热爱;他赐我信仰,他赐我永生。”
她将叶前川推开,而后重新被黑气包裹飞到天空之上。
“只有欲望不会腐朽,只有死神能得永生!今天,我便是死神!”
她的声音变了,非男非女,她的模样也发生了剧变,黑气撑开了她的皮肤,让那张本来美丽的面孔变得如野兽一般狰狞。她的躯干上又生出一队黑色的羽翼,血水从上面滴下来,让她宛如末世梦魇。
楚凡在下面撕心裂肺地呼喊:“不要,不要啊,陈瑜!”
化为死神的陈瑜飞到学校上方,她的身体内射出千百道黑线同血网纠缠在一起,与此同时血网在急剧收缩,人们迅速向校园位置里跑去,没来得及逃开的就化成血水被血网吸收,最后汇集到陈瑜体内。
叶前川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会控制老金把他从学校里骗出来,她不想杀他。可是,他得想办法救被困在学校里的人。王紫烟和枪男在里面几番尝试,可显然血网不是普通的阵法,枪男全力一击都无法打开一个豁口。
慌乱之中,叶前川接到王紫烟的电话。
“叶前川,能听见吗?”电话里传来王紫烟急迫的声音。
“能能能!”他回道。
“你去附近看一看,陈瑜一定有同党,这个阵法不是她自己能布得下的!你不是陈瑜的对手,只能想办法尽快解开阵法才能救我们。”王紫烟道,而后便挂了电话。
叶前川深吸一口气,向疾风求助:“我该怎么做?哪里去找她的同伙?”
疾风现行而出盯着血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这是‘祭魂阵’,八个方位各有八个阵脚,把它们都破坏掉就能解开阵法!”
叶前川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在心中计算道:“从血网收缩到现在一共过了两分十七秒,血网从外墙收缩到办公楼,如果保持这个速度……这个速度……我只有五分钟!”
他不敢耽搁,立即去寻找阵眼,他计算的是血网6收缩到一个点时的时间,实际上只要三分钟,剩余的面积就不够学校众多人口站立。
八个方位八个阵脚,他和疾风兵分两路,他用了二十秒的时间在正南方位找到第一个阵脚,出人意料只是一块刻有纹印的石头,他又用了三十秒的时间将石头破坏掉。然后是第二块,第三块,转眼就过去了两分半,冷汗不停地从他额头流下。
他知道,时间已然来不及了,现在肯定已经死了好多人。
他不停地用拳头锤击石块,因为着急没有使用灵力导致拳头血肉模糊,可他连疼痛都忘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即使是早就有了一些迹象也无法让人察觉,陈瑜变成了妖,是不是和他也有关系?假如他对陈瑜没有那么冷漠,假如他们能成为朋友,这一切或许不会发生。
他拼了命地锤烂了八块石头,却不见疾风去了哪里,他也没心思去想。他总共用了七分钟,学校里的所有人,包括王紫烟可能都化成了血雾。
他不敢抬头,怕抬起头来就看到让人无法直视的惨象。短短的十分钟,他经历了从前都无法想象的心路历程。他怀疑自己,他算是个方士吗?他变强了吗?他这段时间的努力有什么用?
直到疾风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肩头:“蹲这儿干嘛呢?”
他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望着疾风,却发现疾风笑呵呵的,疾风也被他吓了一跳,问他:“你这是咋了?”
“他们……都死了吗?”叶前川问,嘴唇还在发抖。
疾风却哈哈笑起来:“你是不是傻,你就不会抬头看看?”
叶前川这才抬起头,天空一片澄澈,没有血网也没有黑气,不远处劫后余生的人们相拥而泣。
“怎么回事?”叶前川茫然问道。
“这要感谢你的情敌,他把他的师父带了过来,老家伙可真厉害,估摸着至少得是超凡八重天,一葫芦就将那妖物闷死了,更是三两下就破开了结界!”
叶前川松了口气,然后又不禁笑起来。他也觉得刚刚的自己十分好笑,两只手也猛得痛起来。
与欢喜的人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痛苦中的楚凡,他跪在陈瑜残破的尸首旁,不停地用指甲挠着地面,挠的血肉模糊。
叶前川缓缓走过去,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他也看到了叶前川,抬起头来,眼神里有痛苦,有哀求,还有愤怒。
“就不能不杀她吗?”
叶前川没有资格回答他。
张超凡望见了他,兴冲冲地走过来:“叶老弟,还好你发的消息及时,我和师父晚来一步怕是真要被这妖物酿成惨剧!”
“她不是妖!”楚凡吼着,用满是仇恨的眼神盯着张超凡,“她不是妖,她只是迷失了,她只是个可怜的女孩……”
出人意料,张超凡面露怜悯之色,而后盘腿坐在陈瑜的尸首旁边开始为她诵经超度。
叶前川心里却想,他并没有给张超凡发消息,而且太极山到雨湾的距离不算近就算他师父速度再快,也要二十多分钟,说明在陈瑜化妖之前就有人通知了,这个人是谁呢?
王紫烟也走了过来,瞥了尸首一眼,冷声道:“妖就是妖,好好的不做人去做妖就是这个下场。”
……
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不明生物挟持雨湾高中师生,最后把人救下的竟是有异能的道士。要知道,对于凡界来说,妖以及方士都是幻想中的存在。幻想变成了现实,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可是事情的主人公全部消失,变成妖的女学生,以及女生的一个叫楚凡的朋友,更别说来无影去无踪的道士,没人能知道真相。不过,神秘莫测的未知世界已经向凡界众生露出冰山一角,在不久的将来,凡界与十方之地也许不再会有隔阂。
四十天后。
皓月当空,秋霜洒地。少年手握银剑,犹如机械一般反复地练习着同一个招式,劈砍,劈砍,每十次才能有一次打出一道银色的弧光。少年身旁飘着一个灵体,黑袍蓝铠,红发,脸上还戴着半边面具。
终于,少年没了力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疾风,这‘锻’剑诀怎么这么难!”叶前川抱怨道。
“器锻追觉悟醒灭!”疾风将叶前川丢在地上的太阿剑捡起来,朝前方砍出一剑,银色的剑光如月牙一般飞了出去,一直到百米之外才消失,“不怪你,也不怪这剑,七字剑诀本就是一门剑道奇术,剑宗就靠着前三字都能跻身十方之地前列,你那哥哥竟能把七字都搞过来,着实不一般!”
叶前川躺到操场的草皮上,望着紫黑色的天幕,长出了一口气:“就还有一周的时间了,一周后我就要去无涯山参加百地会武,我就会一招器剑诀,我可不想‘海’选都过不了!”
“你这话要是被陈老头听到非得气死他,你这一个月的咏春都白学了?我给你的功法无象术难不成也能是假的?还有无涯山的绝技‘两界之引’你不也勉强能使出了吗?”
“我在人家无涯山,用他们的招式比试,你觉得他们能放过我?这两界之引还不如不学,我觉得我手指头都短了一截!”
叶前川心里有苦难言,当时听疾风讲‘两界之引’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指法,而且可以说是单体攻击最强的绝技,他才要学的,好不容易学会才知道这是无涯山从不外传的绝技,他学了也不能用,岂不是白学。
幸而陈老爷子教给他的咏春拳十分不错,他将灵力融合其中,弥补了咏春拳巧有余力不足的缺点,当然这个‘力’指的是灵力。各大十方之地的功法术式都不如咏春变化多端,他的咏春拳若能大成也绝对不可小觑。
王紫烟这两日去了太极山,说出发那天会回来接他,无涯山离雨湾三千多里,即使一路顺畅,到了目的地也许会有很多凶险,能和太极山道士同行确实比较安全。只是叶前川总觉得别扭。
他正想着出神,疾风突然又斩出一剑,奇异的是剑光飞出去的同时他也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是在足球门后,足球门也在一片光影之中变成了碎片。
“这招追剑诀确实不错,你可以先练练,不过到时候这几字剑诀也不能随便用,要不剑宗的人也会找你麻烦。”
叶前川一脸的无奈:“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破坏公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