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1后撤,在这样追击战线会出现突破口,比起乘胜追击,更应该优先维持战线!”
“21和04注意左右两翼的信息收集,可以适当让他们推进,千万不要被从背后包围!”
“报告!17位置被敌人突破!”
“16和18靠拢补位,所有人收缩防线!从海岸后退向住宅区外侧!”
“漏过去的迷失种怎么办?”
“不要管!现在已经没有人手处理这些漏网之鱼,优先维持防线!”
“可是……”
“为了大多数人的生命安全,已经顾不得那些小部分的牺牲者了,不能让他们的牺牲失去意义!”
“是!”
当这个黑影加入了战斗,就像是有一阵不合风向的微风掠过海岸,打破了死侍们势如破竹的攻势。
加速!加速!加速!
世玉不断催促着脚下的生物金属加快收缩舒张的频率,让他的每一步都强健有力,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一道风浪,吹散雨滴看起来就像是驭水而行。
衍化状态下强化的身体依然经受不住毫无节制的力量强化,小腿肌肉上绽开一道道伤口,生物金属第一时间填补上去,等待衍化能力下的恢复力消磨伤口。
没有任何的信息收集装置,想要纵观全场,就只能因陋就简,用最原始的方法,用脚力一遍又一遍跑遍整个战场。
这不是撤退,不是进攻,不是战争,这是一场屠杀!
背上的公文包扩展变形,从左右两侧弹出两柄手枪,世玉双手持枪,透过粗长的银白色枪管上的机械瞄具锁定每一个敌人,在他的视线里,无数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透明丝线以极快的速度汇聚到死侍的要害部位,迅速开枪过后,丝线又重新打散再汇聚,不断修正着世玉的瞄准,让他余裕可以思考大局。
“徐飞!”
世玉拔出长刀,左手枪射杀了远处的迷失种,长刀一刀劈断了纠缠着徐飞的死侍的胳膊,利落的两枪射进了死侍的脑袋里。
“世玉军师!现在情况怎么样?”
“完全不容乐观,东边的战线在被绕道侧翼的敌人威胁,而居民们的撤退也并不顺利。快呼叫SSCC,让万修增派人员。”
“已经呼叫了增援,不过最快也需要十五分钟才能到达。”
“十五分钟……怎么来得及啊。”世玉一边打退敌人一边打开通讯频道,“所有人注意,再坚持十五分钟增援才会到来,所以尽量不要把迷失种全部杀死,只要迷失种的第一波攻势持续下去,就可以拖延后续死侍的进攻。”
“收到。”
“明白。”
“了解。”
突然一声巨响,滔天的巨浪摧毁了海滩,笼罩整个海岸的黑暗深处,一个巨大的阴影蠢蠢欲动。
“这到底是……什么……”徐飞震惊于那人形影子的巨大。
“有什么……要来临了……”世玉的冷汗也从鬓角滑落,心里一片冰凉。
“砰!!!!!!”
另一声巨响从他们身后的山林里响起,像是在回应着海上的巨影,一道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穿破了浓厚的黑云,带来了一丝光明。
“那又是什么!世玉!”
“是……是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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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归!快!不要停下!快跑!”
早已气喘吁吁的夏利使劲拽着手里得小手,她早已经透支了体力,但是身后就是怪物,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求生的欲望支撑着她跑到现在。
“不行啦……不行……姐姐……我已经……跑不动了……”
比起身为体育学生的夏利,夏归作为一个小孩子的体力支撑到现在更加不容易。
“来,小归,爬到我背上。”夏利夏归面前跪下,虽然已经没有了力气,但是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弟弟,她背起夏归,咬牙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山北面走去。
“嗷呜呜呜呜!!!”
类似于狼的野兽叫声从两人的身后传来。一头四肢趴在地面上的怪物,它浑身的皮肤器官已经退化,只剩下血红色的肌肉丝丝分明的暴露在空气中,两对硕大的复眼转动着,追了上来。
怎么会!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怪物,逃难的其他村民们也没有遇到过任何怪物,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我和弟弟两个人被追上了呢?
死侍扭动着身躯穷追不舍,背着夏归的夏利使出浑身力气也只能缓慢的跑动。
“嘶哈!”
一声怪叫,死侍飞扑了上来,看着脚底下死侍在空中的影子,夏利当机立断扭动关节转身,松开双手,利用离心力把背上的夏归甩进旁边的草丛里。
夏利摆出阻拦的姿势,双手还没完全伸直,锋利如钢铁的骨质利爪已经镶进夏利的身体里。
不知道是强烈的感觉刺激让神经失灵,还是激素分泌让自己的时间观念无限被拉长,疼痛竟然经过了这么久才传到大脑,这样剧烈的刺激如同一道惊雷劈进夏利的脑海里,疼痛从腹部蔓延到了全身,她永远也想象不到,这世界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猛烈的痛楚,她也想不到,人类竟然可以承受这样的痛苦。
“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烈的悲鸣从夏利嘴里钻出来,神经束管里反复回荡的疼痛刺激让她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挣扎着转过身,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对着远处的夏归伸出手。
“快……跑……”
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从呻吟中挤出话语。
“噗呲!”
死侍无情的刀刃,残忍的从腹部拔出来,又捅穿了她的喉咙,鲜血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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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启,亲爱的妈妈
最近天气突变,先前还是晴空万里看不到头,现在却满天乌云,气温也下降了不少,这样的天气下,您过的怎么样呢?有没有着凉?有没有多加几件衣服?
对我来说,无论再怎么阴天,也不会让我的心情压抑,因为终于又到了和您写信的环节,好开心耶(??ω??)y!
本来这周我过的依然不是很好,冲浪依然失败,镇上也有罪犯作案,每天都好害怕。
但是我之前提到的那个我一见钟情的人,竟然奇迹般的一直陪伴在了我的身旁,我们的关系好像也一点点亲密起来,虽然我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旅行者,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感情哪怕再深刻也不会长久下去,但是我真的好开心。
妈妈,您肯定会责怪我的轻率吧。可是我已经决定好了,要跟随着自己的想法,做自己觉得正确和有意义的事情,我要过自己的生活,活出自己的风采。
因为我已经长大了啊,明年我就要十八岁了,就要成为一个成年人了,不能再给爷爷奶奶和周围的朋友添麻烦了。
虽然这意味着也许我就要放下过去,也许我会不知不觉忘记过去的那些事情,那些和爸爸妈妈生活的点点滴滴,我会伤心,但是我肯定也会收获很多,比起怀抱着过去裹足不前,妈妈更希望看到我大步迈向未来吧。
妈妈,还有一件事。
我知道了我自己的身世,还有关于你和爸爸身上的秘密。
我真的如他们所说的,是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吗?我的身体里真的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吗?那股力量,到底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呢?好像一瞬间我自己已经对自己一无所知了,我感到害怕,害怕自己,也没有办法接受现在的自己。
但是我喜欢的人对我说,这种力量并没有正邪之分,全在于自己到底要如何使用它。
这么说对吗?妈妈?你都利用这股力量,做过一些什么事情呢?是好的事情,还是坏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我还真是一个小孩子,明明刚才还说我要独立要坚强,现在却又迷茫起来,麻烦您麻烦周围的朋友。
我虽然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么?我是什么?我将面对什么?但是我最清楚的是,我想用这个力量,保护我的家人,保护爷爷奶奶,保护小归。
因为,因为啊,那个时候的妈妈,无论好坏,也一定是在做着保护爸爸,保护我的事情,对吧!
嗯,肯定是这样的。
我明白了妈妈话语中的道理,面对再凶猛的海浪,我也一定会战胜它,让他带着我一往无前,在属于我自己的道路上前进。
我终于,在周五完成了冲浪,时隔这么多年,我终于重新站上了浪头,迈出了我人生的第一步。
所以,所以啊,请妈妈祝福,好吗,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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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被殷弘的鲜血浸染,那一封自己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不,那封哪里也寄不出去的信,没有扔掉的信。
“呃啊……啊……”
夏利的嘴里响起痛苦的声音,血液流进嗓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这就是临死之前的感觉吗?冰冷的虚无感沿着血管开始肆意蔓延,手指和脚趾像是被冻伤一样发烫,甚至发梢,也能感到疼痛。
死侍嫌弃地甩掉夏利无力地身体,晃晃悠悠走向在地上泣不成声地夏归,玩味地舔舐着刀上的鲜血,仿佛非常享受杀戮和小孩的哭泣。
夏归……
夏归……
不要……
我不要再失去……
我不要再失去我心中重要的人了……
我要保护夏归!
血管里传递着痛苦的物质突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活力,通电似的流遍全身,地上本来完全失去生命的夏利,浑身的肌肉疯狂的收缩张弛,好似一只矫健的豹猫跃身而起,左手灵巧又不失力量的勒住死侍的脖子,右手化为手刀,如同一枚危险的炮弹洞穿了死侍的身体。
“姐……姐?”
夏利看着惊讶的夏归,心里很不舒服,夏归的眼神虽然还是那个亲切的眼神,但却出现了决不可能出现的迟疑。
他是在怀疑我还是不是人类吗?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快跑!夏归!往山后跑!那里有避难所,在那里等我!”
夏归默默的点了点头,选择相信自己的姐姐,毫不迟疑地撒腿就往远处跑去。
这样就好,你还小,还不懂这些,所以就由我来保护你,等有一天,你长大了懂得了这些复杂的道理,希望你还能再去帮助更多的人。
夏利转过身,面对着山下更多追上来的死侍,用力攥了攥自己的手。
“何谨所说的,就是这种力量吗……”
夏利看着胳膊皮肤下窜动的深紫色血管,还有自己伤口上生出的细小鳞痂。感受着伤口慢慢愈合,那种奇怪的力量让她的五感极其敏锐,仿佛进化到了某个全新的高度。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既然是力量,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就为我所用吧,帮我拖住这些怪物!”
夏利握紧拳头,迈开矫健的步伐,扬起拳头冲向死侍。
没有任何架势和技巧,用最原始的人类冲动,野蛮的挥拳踢脚,夏利知道没有受到过任何战斗训练的自己,如果想要见招拆招肯定不行,只有依靠自己最擅长的东西搏斗,那就是依靠自己的身体素质横冲直撞。
拳头切开死侍的刀路,脚尖从地上弹起发力踢中小腿,死侍失去重心侧倒下去,双手抱拳一记重击砸在死侍身上。
墩身躲过另一只迷失种的攻击,挺身一个后空翻荡到其身后,一脚把迷失种踢飞。
回旋踢,冲拳勾拳,拳脚绕开死侍锋利的刀刃,砸在怪物脸上,每一击都拼尽全力的回报就是所有的敌人都没办法近的了自己的身。
但毕竟拳头也是肉做的,指关节已经在厮杀搏斗中鲜血淋漓,中指的关节甚至磨破了血肉,露出了些许黄白色的手骨。背上,胸前,胳膊上,腿上,脸颊上,都在围攻中划出了道道伤口,伤口蹦出血珠,在空中跳舞,又结出鳞痂,修补住伤口,血液也由内脏超负荷地制造着。
方圆十米的土壤,已经被染成了鲜红色的土地,夏利依然支撑在圆心中心。
夏利并不知道,这种力量并不能长久的存在,更何况没有受过任何耐力训练的她。伤口不断增加血液不断挥洒,体力也不断流失,夏利的视线考试渐渐模糊,她的拳头也慢慢变得不再有力,三只迷失种一拥而上,扑到了夏利的身体。
锋利的爪子,抓挠着夏利的皮肤,细长的尖刺从迷失种的掌心射出来,把她的身体捅了个稀烂。
啊……已经足够了吧。已经应该为夏归逃跑争取了足够的时间了吧。
啊……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哭了吧。
何谨真的好厉害,只是忍受这些痛苦我就已经无法承受了,何谨却在这种痛苦里煎熬了好多年。
“对不起,姐姐已经没有办法信守诺言,去接你回家了……”
“跑吧,跑下去吧,不要回头,接下来的人生,就要你一个人走完了。”
“对不起,何谨,我已经不能再陪你一起看海了……”
“那些我想对你说的话,也已经说不出口了……”
最后一击,从胸骨正中心捅进夏利的身体里,殷弘色的水晶吊坠支离破碎,在空中崩碎,迎着太阳,发出了耀眼夺目的光芒。
发生了什么?
夏利已经失去了视觉,她只感觉到身上的重量消失,压迫着她的死侍突然消失了。
一双手接住了她的身体,那双手的触感好熟悉,就像前天晚上废弃港口里的那双手那样温暖。
什么嘛,果然,那个人就是你啊,何谨……
但是那双手已经不能像前天那样为她疗伤了,何谨只能治愈伤痕,却无法操纵生死,已经无力回天。
如同传说的那样,有一个人在末日之时出现,牺牲自己,拯救苍生。
“什么啊……你来的太晚了啊。”
夏利用奄奄一息的声音抱怨道,语气里掩盖不住的喜悦,在临走之前,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
“对不起……”
“果然,又是只会说对不起……”
夏利失去光彩的眼睛低垂下去。
“不过也对啊,不说对不起,你就不是你了。”
……
“呐,何谨,我有保护好我的家人吗?”
“嗯……你保护的很好,你做的很好。”
“唉?你怎么哭了?”
“我来晚了……我没能……保护好你……我又一次让在意的人离去……”
“别哭啊,伤心可是一个人最大的敌人啊。”她抬起沉重的手,为他抹去眼泪。
“真好啊,你真是一个好男人,一个能让所有女人都为之倾心的好男人。我真的好幸运,能喜欢上这么一个好男人。”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我也好高兴,能变成你在意的人,哪怕只有一瞬间。”
“我可是,电视上通缉的臭名昭著的杀人魔啊……”
“不……,你不是杀人魔,你也不是什么魔鬼。虽然你的所作所为没人能够理解,就算你运用着死侍的力量,就算你的身体已经变成了恶魔……这一切都掩盖不住,你拥有着一颗真正纯正的人类之心,为了保护朋友而牺牲,为了保护人类而背负骂名,你永远都是……最善良的好人,我永远向往的好人啊!”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自己脑海里盘旋了很久的话语,双手失去了力气,从何谨脸上滑落。
何谨赶忙抓住她冰冷的手,哀伤的眼神如流水,闭上眼睛,静静默哀。
“你也一样,虽然没有从父辈那里继承狩魔猎人的力量,但是却不顾自己地运用着死侍的力量,做着拯救生命这样伟大的事情。”
他把她的手放到胸前,她的身体化作湛蓝的水晶残片,如同深海的结晶,飘散在空中。
“安息吧,亲爱的夏利。”
何谨站起身子,睁开双眼,眼神已是锋利如尖刀。
拔起归雨,向海岸踏去。百鸟起飞,庆祝着游子的回归。
「不论是怎样的立场
不管身处怎样孤高的境地
也绝不能骄傲
不论自己会变得怎样强大
会陷入怎样的困境
会站在怎样的孤高之地
不要忘记鲜花遍野
不要忘记悠扬歌声
不要忘记感谢
然后
更不要忘记心中绽放的荣耀
也不能忘记怜爱花朵的心
不能忘记吟唱歌声的富裕
不能忘记感恩培养自己的人们
在此之上
还不能忘记要昂首挺胸
认为自己不会输给任何人
就这样
活下去吧」
“共工!是时候清算我们之间沉积已久的恩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