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热,周蕴灵主仆平日都歇在绣楼里。三层高的小楼,飞檐上翘,木栏杆典雅精致,坐落在整个山谷的最高处,可俯瞰全景。
这绣楼的第一层如常人家一般,放着一个用于绣花的大绷子,只是那绷子上的锦布白的透亮,红木小凳上的筐里扔着乱七八糟的花样。这一层倒是挂了几幅刺绣,都是平日里周蕴灵在外边淘来的。
这第二层风格走的是风雅的路子,临墙而立的大书柜摆满了孤本绝迹,而这书柜虽打扫的干净,但上边的书几乎是没人动的。倒是靠窗处的罗汉床边上放了个箱子,箱子上边堆着几本女戒妇德之类的书倒是看的出来是经常被翻阅的。另一边则摆了一架价格不菲的古琴,前边放着一个不知年代的香炉。只是显然,这古琴从未被用过,香炉倒是还有些灰迹,用的勤些。
这第三层则是周蕴灵的卧室了。不同于寻常人家,这靠墙放的是一张大圆床被粉色的纱帐层层叠叠包裹住。用屏风隔开的一侧是一排的衣柜,另一侧是梳妆台。粉色的珠宝锦帘将屋子分成两部分,外边靠着窗子放了一张美人榻,另一边靠墙摆着一张罗汉床。身为周蕴灵的贴身侍女,为了照顾周蕴灵栀子都是睡在罗汉床上。平日里周蕴灵则最喜欢趴在美人榻上看星星,看月亮,看妙手回春谷。整一层铺上了厚厚的真毛皮,踩到上边软软的。
被栀子以天色太晚的原因捉回来的周蕴灵蹬蹬蹬的跑上楼,打开房门踢掉绣花鞋,趿拉着一双软布拖鞋扑向大床。身体陷入棉花团做的被子上时舒服的叹了一下,还是被子能抚慰她离开美少年的失落心情。跟在她身后的栀子将周蕴灵踢掉的用金线滚边绣着大红牡丹的绣花鞋拾起摆正,随后换了同样简单的软布拖鞋进了房间,不多时便准备好了洗漱用品,又将埋在被子里的周蕴灵捞了起来。
周蕴灵如同布娃娃一般任由栀子牵着手安置好,乖乖的梳洗。
“栀子,你说咱们都回洗漱睡了,那个少年怎么办?也不知道他醒了没有。”洗漱过的换好衣服的周蕴灵从床上坐起身。
“婢子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用品,还备了些糕点,那位公子若是醒了也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他还受着伤呢啊。”周蕴灵脑海中浮现出孱弱少年跌跌撞撞走向水盆,本打算洗脸结果一头栽在地上的画面。
啧,疼!
“姑娘忘了,咱们回来时可是又给那位公子喂了颗复元丹,精品!”栀子着重了后两个字。妙手回春谷的药基本分为两个层次,一个是上品,一个是精品。至于下品,那是不能存在的。这精品若在市面上,说是神丹妙药也不为过。作为伺候周蕴灵从小长大的贴身婢女,周蕴灵那点小心思她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显这是想去瞧瞧那少年。有了谷主的交代,她自然不可能让自家姑娘这想法得到实践。
“哦,还是栀子想的周到。”周蕴灵略带失望的躺回去,刚闭上眼睛,突然脑袋里面灵光一闪。
“栀子,我觉得咱们的去看看那少年到底醒没醒。早先喂了一颗保命丸,方才又喂了一颗复元丹,可那少年竟然还没醒!这不是砸咱们妙手回春谷的招牌么?”
“姑娘,您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去看一个男子,不妥。”栀子动也没动,躺在罗汉床上闭着眼睛淡淡的给出定论。
不妥,你就死心吧,不会让你去的。
“姑娘还是早些睡吧,明日您不是还想给南星送早饭的。”
姑娘啊,您可长点心吧。忘了南星是被谁伤的了?还好京墨广百不在,留在家的是不争不抢不多言忠心耿耿又心细如尘的南星,不然又该闹起来了。
想起南星,栀子成功的勾起了周蕴灵的愧疚,彻底打消了她去看黑衣少年的心思。
而那原本还在床上挺尸的黑衣少年,在黑夜中睁开了双眼。不愧是妙手回春谷出品,原本下午他还连动的力气都没有,此时估计下床蹦蹦跳跳都不成问题。男子盘坐在床上,运了下气,原本都准备要修养个把月看来不出七天就能恢复如常了。看了眼放在床头崭新又干净的衣衫,又闻了闻自己身上混着的泥土味,少年皱了皱眉。北山小院外的机关他已经摸透,起先沉着气不醒也不过是觉得有些难堪。本来不可一世的少年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少年盘坐在床上开始疗伤,心想着趁着夜色正浓,身子再利落点,躲开机关应该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