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手，洗菜，史明看着案板上的黄疙瘩却无从下手。
以前的自己虽然因为生活经常要自食其力，但给蔬菜瓜果去皮一直都用的是菜刨，只有一把菜刀的话，怕是削完皮也不剩几两肉了，不由得感叹时代进步带来便捷的同时也使人丧失太多技能。
“你会做饭吗？”史明看着旁边一脸期待的宋琦，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宋琦瞪着大眼睛点了几下头，回答道：“在杜家时我和爷爷都没有上主桌的资格，所以饭菜都是我们自己做。”
史明听完窃喜的把菜刀递给他说道：“我接下来要全神贯注的掌勺，不能分心，所以只能让你帮我打下手，把土豆去皮然后切成丝。”
宋琦郑重的接过菜刀，认真把几个土豆削皮切成丝段后指着案板上的作品问道：“你看这样行不行？”
看着大小匀称的土豆丝，史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又让对方再拿几个土豆切块，顺便剁好刚买回来的牛肉，自己则悠哉的一旁监督。
察觉史明一直在自己身后伸头探脑，宋琦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大人，你为何不自己动刀？我怕我做不好会给你拖后腿。”
“不要有压力，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史明拍了拍宋琦肩膀，又指着炉灶说道：“我接下来要全神贯注的掌勺，还是不能分心，现在你帮我生火。”
宋琦再一次郑重的接过烧火棍。
火起，热锅。
第一个锅用来炖煮牛肉，牛肉买的是肥瘦相间的胸脯肉，用底油去除多余的油分后就加入开水大火熬制，黄酒和葱姜蒜还有大茴香也跟着进锅，因为熬制的时间很长，史明又摆弄起另一个锅灶。
再次生火、热锅、下油，等葱姜蒜煸出香味后，过水后的土豆丝也被史明倒进了锅里，翻炒片刻又加入盐和白醋。
本来还想炸个薯条，但耗费的油量太多，相信被卢象升知道自己这么奢侈的话，自己会比土豆先下锅。
不过土豆丝没有辣味就少了灵魂，只能出锅时用些许茱萸点缀，然后一道黄红相间的醋溜土豆丝就随着锅铲摆进盘，第一口味道进了宋琦嘴里，见他被烫得捂嘴还说着好吃的时候，史明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虽然只有两道菜，但作为是第一次在世界上出现新菜，为了能要让土豆在这次通过按察使的嘴巴一举成名，史明谨慎又谨慎，试过味道后还要细心的摆盘，检查无误后才亲自端上桌。
“土豆作为外来物种，户部对于它的归类一直模糊的介于粮食和蔬菜之间，却不知土豆的做法多样，既可以当做主食饱腹，又能菜肴下饭，下官自认厨艺不精，但这些新奇的做法定能让按察使对土豆有新的认识。”史明边介绍边把筷子递到卢象升面前。
“方前只顾着期待，现在细想你为何对土豆如此了解，莫非你是胡人？”卢象升看史明的目光忽然变得不善。
“不是。”史明摇头否认，“土豆传到我国时，做法也一并被带来，番邦的做法无非是煮熟后拌碎当做饭食。而下官一向对新鲜的事物带有极大好奇心，曾多次细究过土豆的其它吃法，所以这两道菜除了在我这里，按察使在别处可见不到。”
卢象升这才放心的接过筷子，把土豆丝送进嘴里的一瞬间，眸子也突然的明亮，细嚼后脆嫩爽口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陈醋的酸味又赋予土豆另一层味道，又与茱萸的辛辣相得益彰。
此时卢象升的内心是震撼的，但脸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让史明有些忐忑，只见他又把筷子伸向另一盆菜。
土豆和牛肉把卢象升的嘴巴塞得鼓嚢，丝毫不在意吃相，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在他看来细嚼慢咽那是妇人之举。
等嘴巴里的食物咽进去后，卢象升仍然在闭眼回味，牛肉和土豆炖得酥烂，经过食道滑进胃里的那一刻，这个味道已然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顺便刷新他对土豆的认知。
许久后，卢象升才睁开眼看向史明，毫不掩饰脸上的满意之情，点头道：“皇家一向代表一国之最，御膳房的方清饶更是号称天下第一厨，当初让他弄些土豆给陛下尝鲜时陛下只动过一筷就再无心思看这玩意，方清饶称说土豆这种外来劣种本就为下下品，如今经过知县巧手才觉得方清饶就应该收拾铺盖滚回老家。”
得到肯定，史明悬着的心也终于回到肚子里，但自己知道这两道菜虽然给卢象升的冲击很大，但这番话只是客气，于是拱手道：“按察使这番话让下官诚惶诚恐，方御厨把各家菜系做到了极精，下官只是占了新奇两字的便宜。”
“刚才你说，土豆亦可当作主粮？”卢象升忙着给嘴里塞菜的同时也不忘发问。
“当然可以。”史明回答道，“土豆和其它粮食一样，都含有一种见淀粉的成分，可以给予我们日常所需的能量，所以自然也能填饱肚子。”
明明是好事，卢象升却叹了口气道：“可惜这外来物种的生长条件不像其它作物，户部曾多次试过在各地种植土豆，但无论在北方或是南方，在旱地或是水田，最好的结果却仍是不理想，不仅存活少，产出的土豆也少。”
“户部那些大人们可是以土豆的种子进行种植？”
见卢象升点头，早想好充分理由的史明借此机会说道：“下官祖辈务农，祖辈们对于粮食的种植甚有心得，以前有位先祖尝试过另一种土豆的种植方式，也算略有成效，只是当时没摸索出土豆的吃法，所以对于土豆的种植也就不太执着，不过现在可以趁此机会在安门县再尝试一次。”
“说来听听？”
“不以种子播种，而是让土豆自行发芽时切块埋入土内。”
卢象升听得云里雾里，只能追问道：“两种方式有很大区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