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挨过第三刀,姜平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
尤其浑身道力都在不受控制地疯狂溢出。
哪怕姜平想要收拢这些道力,也因为小世界的崩坏而无处容纳。
姜平苦笑,却见那座宝塔仍然挺立,它前方的拓影道石之路也安然无恙。
只是道路两侧的拓影道石,道力在消散。
姜平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如今莫说报仇,只怕能不能从这小秘境中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
就在姜平苦涩之时,宝塔之上那原属于小世界的碎裂的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黑色的雪。
雪花飘落在姜平跟前,姜平下意识伸手接住。
陡然间,姜平浑身剧震。
这一片雪花之中,隐隐有天地悲恸之声在唱响。
正是这声音,让姜平陷入无尽悲悯之中。
而在悲悯的背后,仿若死亡的力量,在一步步逼近。
姜平的灵魂比眼睛先感受到了。
“这股力量,是刚刚那黄金骷髅头顶的妖花散发出来的力量。”
姜平诧异,他自身的蓝雀道力在抵消金刀威能之后,也随之湮灭。
黄金骷髅“借给”他的力量,按说也应该随之湮灭了才对。
雪其实是道力的灰烬。
灰烬就是湮灭的证明。
但是这灰烬中蕴藏的力量,无论如何也不像是消亡的模样。
甚至,它还在壮大。
一种即使不需要小世界支撑,也不会湮灭的道力。
姜平眼中一瞬闪烁起夺目之光。
他迅速盘膝而坐,正坐在宝塔前的通道之上,任由黑色的灰烬之雪落在身上。
姜平仿佛看到了炼狱。
无尽的鬼魂在哀嚎,声音凄厉悲惨,令人心生绝望,头皮发麻。
这所有的鬼魂,全都一个目的,要把他的灵魂扯碎、吞噬。
姜平数次天劫洗礼之后的灵魂,终于显现出其强大。
任凭恶鬼神魔乱舞,惨绝的声音却根本穿不透姜平的灵魂防御。
“恶鬼是恶鬼,不过境界似乎有些太低了。”
不是姜平自我感觉良好,他看这些恶鬼如视幼儿。
姜平一把扯住一只鬼魂,从他身上看到了他生前惨死的模样。
“这是……死之道。”
人也好,万物也好,有无数种死法。
有生必有死,世人早已见怪不怪。
修道者一个个叫嚷着要修长生不死,却从来不曾听闻有人修成过。
没有人能抗拒死亡大道!
天地大道,除了修道者选修的一项两项,还有不知多少道,在修道者看不见的情况下维持着宇宙万事万物的运转。
这些“雪花”让姜平看到了死亡之道。
“看到意味着可以修行!”
人人向往长生,姜平不知道修行死之道的后果。
然而现在他也没有别的的选择了。
即使修行成功后立刻会死,姜平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修行了一天,或者两天之后。
姜平眼前好似有一盏明灯点亮。
是那枚神秘假道种!
姜平从未知丹药中提取而出,扎根宝塔通道一侧。
姜平并未睁眼,他的身上,一股淡淡灰白之气,浸入黑雪土壤,连接在那假道种上。
正是这股气,让那假道种散发着诡异的死亡之光。
“死道种!”
姜平蓦然睁眼。
“咚!”
“咚!”
“咚!”
与此同时,这小秘境中那神秘钟声又敲响三次。
“咦!”
姜平抬眼一看,那小小的死道种上,灰白光芒缓缓裂开。
一枚灰白新芽顽强生长起来。
那么一刹,一股直击灵魂的感悟,让姜平灵魂爆发,意识遁入空白之中。
只见姜平的体内小世界,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张。
满地黑雪消融,磅礴的道力升华。
天空之中,灰白气流与蓝色气流来回交织,初时忽有抵制,渐渐略有交融。
“死亡之道,竟是源自灵魂!”
姜平无神空洞的双眼忽然一亮,离体的灵魂重归。
“什么鬼东西!”
姜平一巴掌就要呼出去,幸好看清了那鬼东西的样貌。
小小的黄金骷髅,空洞的双眼中,同样金色的魂火欢快跳跃。
“这家伙眼中有魂火的吗?”
姜平回想之前抱出这黄金骷髅的时候,它和死物无异。
“咔吧咔吧!”
小骷髅嘴巴开合,只能发出这古怪而清脆的声音。
“你叫我……爹?”
诡异无比,姜平竟然“听”懂了黄金骷髅言语中的意思。
黄金骷髅无视姜平瞪着的惊愕双眼,亲昵地抱着姜平的胳膊,蹭啊蹭啊……
蹭蹭不要紧,姜平发现体内那灰白死气泛起波澜,然后有一些被黄金骷髅吸进腹中,融入骷髅架中。
“有奶便是爹!”
姜平大为感叹,却也奇怪自己并没有多少抵触。
若是没有这黄金骷髅宝宝头顶的死亡之花相助,姜平也不可能领悟死亡之道。
“既然你要跟着我,以后就叫你骷髅宝。”
骷髅宝闻言大为欢喜,“咔吧”着嘴巴更加亲昵地蹭着姜平胳膊。
“你慢点吸,我会被你吸干的!”
姜平看到骷髅宝头顶的死亡之花,因为抵挡鬼王一刀,花瓣大量凋零,这会儿也只重新生长出来一瓣。
姜平一声轻叹,暂时不管骷髅宝。
“我这体内似乎发生了某种更加奇妙的变化,我的境界……”
姜平蹙眉,这一感知,顿时发现难以言明之处。
看似入道九层,却又好像一只脚踏进了别的领域。
“难道我要筑基了?”
姜平即使再无知,也听说过筑基先兆。
所谓筑基,就是铸道台。
“这也不像啊,虽然我的修为又增长了不少……”
姜平联想起各种关于道台的描述,简单来说就是一方层层直上的座台。
境界增长一级,道台便拔高一等。
“修道之路果然高深!”
想不透猜不透,姜平索性也就不去多想,徒增烦恼而已。
起身,姜平环视四周。
这里已经不是那座在鬼王金刀下湮灭的小镇。
姜平只记得自己抱着骷髅宝挪出金刀攻击范围之后,撒腿狂奔。
“看来我运气不错,那鬼王并没有追逐我不放。又或者是因为我已经挡过三道劫罚?”
姜平想来想去,还是这个猜测更有可能。
天劫这东西,虽然凶猛无比,却也不会耍赖。
说是劈你三次,就绝不会动你第四次。
虽不知此处是何地,但是刚刚的钟声已经为姜平确定了方向。
带着骷髅宝这个拖油瓶,姜平迅速往某个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