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嗤了一声道“怎敢,喜公公手眼通天知道那么多秘闻,我哪来的底气反水。”
“也是。哦,对了,我和陛下还替你背了黑锅,这件事儿也得算上。平常倒是没看出来,你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厮,心真是够狠的,就因为你向人家打听璃王府女使时遭到丁点儿怀疑,便对着八年熟人痛下杀手,佩服,佩服!”
少年转过脖子,阴冷的盯着小太监,良久才轻启薄唇道“这事是我的私事,你最好当不知道,否则我哪天一个手抖,就要请喜公公试试“鹤唳”了。另外,世事皆有因果,我做人还是比喜公公多些章法的。”
小太监没再理他的疯言疯语,弹了弹袖子上的水迹,一缕幽魂般离开。
少年闭上眼睛,静默的躺在废墟中。连珠似的雨水冲洗在他身上而后汇聚成一股看不出颜色的蜿蜒河流。
“你多久没洗澡啦,水跟墨汁一样。”
“脏鬼,叫你洗墨好不好?”
“脏鬼,你笑笑啊,黑脸加愁眉丑死啦!”
“瞪什么瞪,这儿爷最大,只要你给爷笑一个,爷以后罩定你了。”
傻货,你才是真脏啊…
泡在水中的孩子似有所感应,半蜷缩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一旁守着的侍卫苦了脸。
“老大,离飞霞居没几步了,到底是抱还是不抱啊?”
老大抱着刀也惆怅了。
“四儿,你说国公的话是不是要听?”
叫四儿的侍卫点了点头。
“世子是不是不好惹?”
四儿又点了点头。
“几十条兄弟的命是不是要算在世子头上?”
四儿习惯性点了点头。
“那就照你说的定,不抱了。”
四儿明白过来什么飞速的摇了摇头。
“他还是个孩子啊!”
“季九也是个孩子,他娘的,镇国公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上战场了,他还留在这里打打闹闹。如今手废了人也残了,难不成还要拖着整府的人跟着去送死?四儿,我也劝你一句,别死心眼了。这个主子太憋屈,我是不想认了。”
老大言语激烈神情激愤眼中却是没多少情绪。如果四儿仔细观察定能发现他的老大正在冷冷注视着周围低头沉默的几个侍卫。可他的满怀心事都被这几句话挑了起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四儿脑子笨说不好着急的推搡了一把身边的人,“林子,你倒是也说几句啊,你们别不吭声啊!”
“韶光姑娘死了。”
四儿一个哆嗦颤声道“林,林子,你瞎说什么呢?不是说韶光姑娘刚,刚被世子救回来吗?”
“死了,先生还没到就死了。国公怕世子伤心,下了封口令。”
地上的孩子眼睫眨动了一下,一滴不知是雨还是其它的东西滑落。四儿的声音也带了哭腔,不甘心的问“怎么能走的那么快,是不是假的,是不是?”
林子沉默不语,四儿转头去看老大却发现老大也垂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不是有人害她?是谁,我要杀了她。”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拉住了提刀冲出去的小四。
“四儿,别瞎想了,国公府就我们这些侍卫,个个都受韶光姑娘恩惠,不可能害她的。”
“韶光姑娘是身上伤的太重,撑不住了。”
四儿的眼睛渐渐模糊,同伴的脸他已经看不太清了。
“要我说,这事儿老大说的有道理。如果不是世子过于鲁莽,韶光姑娘也不会这样快就丧命。”
“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韶光姑娘是从世子回家之后才开始频繁出门的。如此看来还是世子闯的祸事逼死了韶光姑娘。”
最后两个年轻人,上下嘴皮子一碰,洋洋洒洒得出结论,先发言误导的老大却是黑了脸。
“关四,林子,你们先带着世子回去。关三,关五,你俩留下来,其余人散了。”
四儿被点名一愣随后又有些不解,老大怎么突然生气,关字组伍长最是讲理,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他冲过去想再问,却被林子一把拖走。
关大看着人影进了飞霞居这才吐出一口浊气,转过头面对着另两位同僚。
“说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关五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反而是关三这个稍稳重的哥哥向前一步道“老大,还是你先来吧。我们不知道你这样难为是何意。”
关大痛心的看着关三身上那件赤褐常服,内心几经挣扎,还是唰的一声抽出横刀。
“五年了,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