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上,御史中丞那老头子喋喋不休,唾沫星子都喷不出来了,还在坚持。
皇帝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瞅了一眼旁边奋笔疾书的起居郎,拳头在宽大的袖袍中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忍住!忍住!
想想太祖皇帝的誓约,不能打脸!
他奶奶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个老家伙和起居郎一起打包送到岭南去!
哎,楚北捷那个愣头怎么不出声?御史中丞可是连他一起骂了呀。
皇帝好奇的看向自己的右下首,只见镇国公手持笏板睡的香甜,不时还有轻微的打呼声。先前被御史气的跳脚,竟没注意这厮已经睡着,皇帝的火一瞬间就崩了。
好家伙,合着只有朕一人承受御史的怒火,还劳心劳力的解决你的家务事?
“咳咳...”
皇帝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御史中丞的叨叨,问道“楚爱卿,你怎么看?”
金銮殿设计的巧夺天工,皇帝在首位一发话,声音便可传到大殿各处。是以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镇国公身上。
镇国公犹在睡梦中,还咂了咂嘴。
御史中丞一看立刻不干了“陛下,镇国公此举有违朝纲,还望陛下严惩。若不然,老臣愧对陛下,自当告老还乡。”
皇帝面皮抽了抽,老匹夫,你还知道愧对朕,你早该告老还乡了。
不过,皇帝是要做一个圣人的,自是不会表现出来这些。皇帝只是朗声道“罗爱卿言重了,想必镇国公定是在为罗爱卿所说之事伤神,这才夜不能寐,在大殿上做出失态之举。镇国公也是一片忠心,可鉴日月。”
“陛下,兹事体大,万万不可戏言,还望陛下严惩。”罗御史一个脑袋叩在地上,头晕目眩,却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杀杀镇国公的威风,好让他们知道,御史台可不是摆设。
皇帝心中暗笑,老头儿,朕还盼着你告老还乡呢。
“镇国公乃我朝栋梁,护我大齐三十余载,岂是说惩就惩。再者,先帝曾赐免责金牌,不知罗爱卿要如何惩?”
罗御史脑门上一颗冷汗滴落,他怎么就忘了这茬,楚北捷这些年不曾恃宠而骄,是以许多人都不记得这块金牌了。然而,这块铁板踢都踢了还能怎么办?
“陛下...”
罗御史正要据理力争未曾想镇国公开口了。
“陛下,臣教子无方,乃臣之过,臣于大殿失仪,有损天威,乃臣之过,臣愿领罚。”
罗御史瞄了一眼镇国公,怎么也想不到镇国公今日如此老实。
镇国公内心却是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同自家儿子打了一架吗,这群人还有完没完?一群糟老头子天天正事不做,整日就揪着别人的家长里短。好呀,罚就罚!左右陛下又不会重罚,气死你这糟老头。
然而糟老头没气到,皇帝陛下却是糟心的狠。
明帝看着坦然处之的楚北捷以及侥幸逃脱的罗御史,心里一口气半天吐不出来。
“罢,罢,便罚镇国公三个月的俸禄,无事退朝。”
散朝后,镇国公大步流星,走的风驰电掣,不过却颇有些望风而逃的意思。传旨小太监在后面追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国公爷,留步,留步,陛下在太极殿等您,说有事相商。”
小太监叫的谄媚殷勤。谁人不知陛下待国公爷是一等一的好,因此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国公爷。
镇国公跟着小太监往太极殿去,路上小太监百般奉承他却毫无心思,相反,还心事重重。刚才自己似乎又一次揣摩错了圣心,看陛下那样子,莫不是秋后算账?
进了太极殿,镇国公面上收了所有神色。
“陛下。”
“你来了。快坐。”
“臣听闻陛下有事相商,不知是何事?可是西北换防还有何不妥?”
西北回雁关可谓中原门户,重中之重。此前一直为楚家玄甲军镇守,陛下感念玄甲军劳苦,便谴了拱卫京城的飞虎军前去接替。
“没有。听闻前日你与世子发生了争执还受了伤?”
楚北捷脸红了红“些许小事,多谢陛下挂念。”
“你许久未回京城,世子又自幼丧母,的确不太好管教。不如这样,我将世子接到宫中,让皇后代为管教,这样也能让你好好歇一歇。”
“陛下,小儿顽劣,宫中约束诸多,恐难适应,惹下大祸...”
“无妨,听闻他和七皇子感情深厚,你就将他送进宫来做伴读吧。这样也不枉我们当年一番约定。”
楚北捷急了,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恕难从命啊!小儿急了,连臣都打,实在是不适合这宫闱啊。臣日后在家,定当严加看管,再不让他出来为非作歹...还望陛下给犬子留条生路啊!”
镇国公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搞的明帝好不尴尬愧疚。
“爱卿,快快起来,朕收回刚才的话就是了。”
明帝亲自将镇国公扶起,又安慰好一阵子,并发誓再也不会让楚言进宫才止住镇国公的委屈。
“爱卿,还有一事,恭妃想念兄长,朕特意为你们设了家宴,明日你可带世子一同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