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云甚是让人喜欢。
“回皇上,臣斗胆,白史官,是皇上杀的。”不卑不亢,淡定自若。
赢炔掐准了这些年待在皇帝身边他的习性了。
“哦?为何?”声音低沉,让人琢磨不透。
皇帝好像猜到他为何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耐心等待着赢炔的话。
眸子对上皇帝,直入主题道,“回皇上,臣以为,白史官这些年在史簿上串改历史,抹黑皇族,如今还与异族余孽沟通,试图刺杀皇上,皇上不得不杀一儆百,再推给异族余孽,一箭双雕。”
皇帝听到着,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为赢炔猜中而笑,又似被赢炔那句不得不而大笑。
“哈哈……赢炔,你知道朕当年为何会在一堆死人中捡了你吗?因为你,本王才能一举拿下那些违抗朕的封地之主,朕看中的是你,为了活下去可以出卖一切的野心,也是为了你的聪敏。”
随即,语风一转,“不过,朕不喜欢太聪明的。”
皇帝陷入回忆,“看着你就向当年朕被先帝抛弃时倔强的模样。”
“救命养育之恩,赢炔不敢忘,生死相随。”赢炔单腿跪地,眼神却毫无波澜,甚至手指因握紧而青筋暴起。
“猜得没错,是朕杀的,异族余孽,朕也要杀。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
皇帝起身,不在说任何话,直接推开大门,在众人簇拥之下离去。
赢炔在身后,道,“是,恭送皇上。”
那把金龙椅在挪坤殿是那样的耀眼,以至于皇帝,愿倾天下之无辜的人的血,来筑这把龙椅。
十五年了,赢炔心里数着,赢修尧(皇帝名字),下一次,就在地狱相见吧。
很快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西阁
唐酯儿被金吾卫粗鲁的拉起来,绑在十字的木架上。
晕倒的宫女,被当头淋下一桶冰水,虽然是夏末,可这夜晚也是凉人的。
这一桶冰水下了,宫女从昏迷中清醒。
惊吓一声,宫女害怕的看着眼前的环境。
赢启没有过来审问,而是在殓官那里查看白史官的身体。
方津蛰缓缓走到两人面前,问,“再重复一遍你们发生了什么。”
宫女只是害怕的缩成一团,审问的金吾卫看宫女不回复,手指紧紧的扣着宫女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大人你吓到她了。”唐酯儿试图阻止眼前着一幕。
方津蛰点点头,审问的金吾卫走到唐酯儿身边,“说,你们当时看到了什么,不知道宫里正在追查异族吗?为何还出现在禁宫?”
“再问一遍答案也是一样的,我们只是看到有人倒在血泊上,其余我们一概不——啊”金吾卫拿着瓢,对着唐酯儿的头缓缓的流下。
冰凉刺骨的感觉传来,身体被迫接受这寒凉的温度,在这暗无天日,幽深的牢房里,身体不禁打冷战,水沿着身体往下流。
唐酯儿抬眼,生气的质问反驳,“皇上养的金吾卫就是会对无辜女子下手的无用之人吗?”
泼水的金吾卫听到这,火气冒起,大手在空中一挥,想挥下,可是被方津蛰拉住。
他不甘心道,“卫长,这宫女不知道好歹,让我教训她,让她知道西阁的厉害。”
方津蛰将他推到一旁,“没有听到她说什么吗?欺负无辜女子,你这一下手可就坐实了。”
随即转头,附在唐酯儿耳边,“你倒是有勇气,金吾卫是不是虚设,你会知道的。”
“看来这金都也是蛮多腐朽之人,比如金吾卫。”唐酯儿不卑不亢的回复着方津蛰,声音稍带颤抖。
方津蛰抬手,优雅的将一旁的冷水淋入唐酯儿的衣服里。
唐酯儿倒吸凉气,嘴巴还是抿着。打湿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看不到模样。
“看着她们”方津蛰吩咐道。
方津蛰转身,不在对她们感兴趣,赢启从门口进来,身后跟着洛乘案。
赢启捂着嘴,问上前的方津蛰,“有何线索?”眼神只是在唐酯儿身上逗留一会,没有认出唐酯儿。
“殓官发现白史官身上有两道伤,一道刺入颈部大出血,一道在太阳穴。”方津蛰接着说,“杀死白史官的不是刺入脖子的一道,是太阳穴,当场死亡。”
随后与赢启相识,能一针刺入太阳穴的,必定是皇家的人。
“如今白史官与刺客之事,不知三皇子想怎么做?”方津蛰道。
洛乘案看着瑟瑟发抖的唐酯儿,心中暗暗想,赢炔要是知道了唐酯儿被折磨了还不发狂?
赢启幽幽道,“让赢炔稍微吃点苦头,多亏白史官的死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岂能尽他人意?”
唐酯儿心底漏了一拍。
西原?木棉村?
发生了什么?三王爷与木棉村有和干系?
宫门
马车雕刻这今年坊间最流行的转於菟,帘上挂着官牌,一个炔字说明了一切。
一抹人影迫使战北拉停马车,马儿嘶鸣着,前腿抬起。
赢炔深蓝色大裘,眼眸微阖,双手交叠握着玉折扇,等待着马车急停的原因,
御车的战北,探头进来,“主子,是小七。”
凤眸微微抬起,眼睛却往地上看着。
小七上了马车,“王爷,唐姑娘被金吾卫抓到西阁,因为白史官……”
话未说完,没有人看清赢炔的动作。
“轰”
小七被赢炔一掌击出马车。
赢炔缓缓下车,抚了抚衣袖。回头,冷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情感,往宫里走去,没有留下一句话。
战北扶起小七,“不要有下一次,主子会生气的。”
小七略带不甘心,望着王者远去的方向,“是!”
西阁
离唐酯儿被抓来西阁,已经两个时辰了。
看到赢启时,唐酯儿下意识想喊,可是一个疑犯会连累他。
一旁的金吾卫问不出什么,坐在椅子上,熟睡。
一旁的宫女已经安定下了,身体被吊着,头一下一下的点着,水珠已经沁入衣服,失去感觉。
“再忍忍,他们查不出来会放了我们的。”唐酯儿小声的对宫女鼓励着。
“不会的,这个宫里死个人不会有人知道的……”恐惧,绝望一下涌上心头。
宫女眼中含泪,点点头,想到自己可能会死在这,眼泪止不住的流,身体抽泣着。
“吵什么!”金吾卫右手覆上腰间刀,左手用手拉扯宫女的头发。
“你干什么!放手!”唐酯儿试着挣开绳索。
门,轰的一声,被人踹开!
阴暗的西阁撒进了一丝阳光。一阵风吹过时,只听到金吾卫尖叫一声。当即手掌被人掰下,双腿跪在唐酯儿面前。
看清来人后,金吾卫痛苦的说,“五王爷,金吾卫是皇上直管的,不是你可以随便动手!”
赢炔俯身,在他耳边说,刺骨的声音响起,冰凉的温度传来。
“本王杀了这么多人,杀了一个金吾卫,你猜皇上会在意?”
威胁异味在这个西阁蔓延开来,没有任何声音。
赢炔此时身边的温度降到零点,仿佛他一抬手,万物皆听令。
赢炔直闯西阁,金吾卫早已将牢房围起来,有人去通知方津蛰。
西阁充斥着金吾卫的痛喊声。
赢炔侧面,凤眸微眯,透着嗜人的冷光,对着唐酯儿,清朗的声音问,“哪只手?”
毋庸置疑的命令,直指人心。
唐酯儿好像明白他的话,鬼使神差的说,“右……右手。”
轻轻一转,骨头碎裂。金吾卫惨叫一声,赢炔放开手。金吾卫倒在地上,捂着右手大叫着。
身后的金吾卫也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知道,赢炔,轻易惹不得。
唐酯儿看着这一幕,心跳漏了一拍。
随即赢炔给她松了绑,湿透的衣服让赢炔眉头紧皱。
他低声道,“谁敢看?本王不差这几双眼珠。”他的话是那样的干净,简明。
所有金吾卫齐齐低下头,不敢抬头看。
唐酯儿被赢炔打横抱起,唐酯儿失重的唤了一声,随即挣扎的想从赢炔的怀里下来。
战北扶着宫女,跟上脚步。
唐酯儿手抓着赢炔金丝绣制的衣服,“五王爷,请放奴婢下来,奴婢自己有腿。”
“别再乱动,本王不敢保证把你丢回西阁。”话语从赢炔的嘴里说出,是那么不让人拒绝。
脸上一红,身体僵硬着。
唐酯儿只好安安静静的由着赢炔抱,头紧紧贴在赢炔心房上,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安心。
赢炔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脸红的模样,冷峻的脸微微融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