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殿位于太和殿正北方,是皇族宗庙所在之处,宗正这个官职一般除大朝会之外可以不用上朝,他是皇族守护宗庙的人,也是执行家法执掌族规的人,每逢皇族大事,一般都是宗正与九卿之中的奉常一起主持礼制,在太子位置的挑选,宗正占有很大的话语权。
承恩殿内牌位林立,宗正永安王公孙鹏身穿黑色蛟龙服饰,在他旁边下首依次为二皇子公孙博望,武阳王,东江王,青云郡王,御野郡王这些皇室宗亲。
除领兵那几个将军没在,三公九卿朝堂诸公都在其内,就连徐言归也身穿红色金雕武服在武官后列。
冯千里已经在朝臣进殿时潜入位于太和殿西边的御史台内,他身子猥缩成一团藏在房梁之上,他本出身为江湖八门中的外八门索命门,一门皆杀手,敬开门之祖要离,靳柯,无名等,后杀了一位大人物之后索命门被江湖众势力打散,一战死伤无数,冯千里为索命门上任门主冯晓独子,父亲战死,一家老小只剩冯千里,他后遇楚天狂,随即落草为寇,以刺杀轻功七境中期修为名列十三大寇第三位。
“吉时已到!陛下驾到!”
声乐在殿内响起,乐师轻吟篇章,公孙龙乘龙撵于承恩殿外而来,到达殿外,公孙龙下撵,两个大黄门在前引路,后面六对宫女举伞,打扇,端瓶,抱壶,托衣,举屏。
公孙龙身穿天地日月星服饰,头戴帝王平天冠,脚穿文武镇地靴,龙行虎步英武逼人。
他刚在龙椅前站定,殿内众臣山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孙龙坐下开口道:“免礼,平身!”
“谢陛下!”
奉常唐逸轩得公孙龙允,他在龙椅旁道:今景帝四十三年,太子册封大典开始!”
宗正公孙鹏道:“向先祖列祖列宗敬香!”
公孙龙带着两个儿子和这些亲王郡王宗亲朝牌位磕头,公孙鹏在旁边站立又道:“起!今安国一百二十三年,景帝四十三年,公孙龙赦命公孙拓疆为太子,望列祖列宗允。”
公孙龙敬香完毕后又退后在磕头,三跪九拜之后才结束。
坐回龙椅后唐逸轩又道:“遵循礼制,以长而立,大皇子公孙拓疆年二十一,文有君子之风,武有猛士之魄,今景帝赦命其为安国太子之位。”
公孙拓疆自班列上前跪倒谢恩:“儿臣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唐逸轩又道:“陛下有旨,太子可观政监国,准用玉龙撵,入住东宫,可着小衮冕。赐衣冠!”
公孙龙后边两个托衣宫女前来,一女双手托衮,一女双手托冕。
公孙龙站起身来,亲自为公孙拓疆披上天地日月星的朝服,又给他整理头发戴上平天冠。公孙拓疆眼睛通红泪珠隐现,公孙龙笑着看着面前青年道:“拓疆,你长大了,有为父之风!”
两人相貌穿戴相差无几,公孙龙身材高大头戴帝王平天冠,冠前后都有十二串朝珠,每串又各有十二颗。身穿绣着天地日月星的朝服,此为大衮冕,除重大活动外上朝是不穿这个的。
而公孙拓疆身上穿的同样为天地日月星的朝服但他头上戴的并不是帝王平天冠,而是平天冠,冠上有九串朝珠,每串朝珠只有九颗。又称为小衮冕。公孙龙乘坐龙撵,皇后为凤撵,太子则是玉龙撵,太子妃为玉凤撵。封为太子后不能住在原来寝殿,而是入住东宫,陛下为其选择六位老师,见到帝王术与文武两道。其后跟随朝堂观政,定期靠校,言行举止被御史中丞监督,礼仪跟随奉常学习。若陛下出征时可有监国处政之权。
宗正公孙鹏道:“受封太子,与先祖敬香。”
公孙拓疆手持松香朝列祖列宗磕头跪拜,待插入香炉之后唐逸轩道:“礼成,请太子上前来。”
公孙拓疆站在公孙龙的龙椅旁,唐逸轩道:“今太子之位已封,太子之师已选,征前云州州牧谢春秋为太子太师,征前柳州监御史梅方伯为太子少师,封血衣侯次卫将军卜春为太子太傅,剑州州牧王少闲为太子少傅,封镇国大将军苏炎赫为太子太保,封骁骑将军梅不拘为太子少保。”
征辟为两个意思,征为皇帝让人为官叫做征,辟为官员让谁为官叫做辟,谢春秋与梅方伯都致仕退休在家,一个为千年世家的谢家家主,一个是裂土侯梅方叔之弟,现任梅家家主。两人分量都不轻,至于血衣侯卜春身为十万龙野军之首朝堂名列次卫将军,暗中身份更是天下第一楼此代天机子三师弟。
王少闲为千年世家王家子弟,三公之一御史大夫王章是他爹,太子太保属于保镖工作,但太子一般不出皇城还真没有出手机会,太保苏炎赫为镇国大将军,经常带兵挂帅出征,他为太尉苏且之子。骁骑将军梅不拘为梅方伯之子,下任梅家家主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手下统领十万先登军,做个太子少保绰绰有余。
唐逸轩道:“大典已成,太子就位。”
在公孙龙旁边有一个小龙椅,那是太子坐的地方,公孙拓疆眼神热切,二皇子公孙博望眼神热切中夹杂不甘与嫉妒,公孙拓疆坐在了龙椅之上,感受着略微硌人的座位,他抬眼看向群臣。
唐逸轩道:“拜!”
在殿众人跪下行礼道:“臣等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飘散,清云路旁御林军跪地大呼:“臣等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瓮城之中四大座主为首单膝跪地,四卫兵士紧随高呼:“臣等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城处白羽军列阵如白云他们跪倒在地:“臣等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建安城四处城门,四位将军带领各十万带甲兵士:“臣等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震的整座建安城都微微颤抖,徐言归在承恩殿都听得到外边的呼喊。
声音自御林军响起的时候御史台中就潜入一道黑影,冯千里来了精神,御史台御史大夫为单独案桌,这黑影黑巾蒙面,一身黑衣手上还带着一双黑丝手套。要不是冯千里眼如鹰目,在这昏暗的御史台内还以为进来一只黑耗子。
冯千里不动静,他的气息如同梁上一体,其隐秘气息的法门也是精妙,这黑衣人在御史大夫案桌搜寻一便无果,又跑到了御史中丞所在位置同样无果,良久他看向了书架,他翻了几本之后随手而丢,书架有很多,各种卷宗书籍满架,这黑衣人在一个架子上来回翻弄,书籍掉落无数。
有的书架应该是尘封已久,一翻动起来灰尘直接散落,在靠窗位置窗纸透过的阳光下点点飞扬。
翻动一会儿,这黑衣人也没有成果,他不断的侧耳倾听外边动静手上动作不停,眼睛在书页上一目十行一掠而过。就连他头顶上的冯千里都佩服他的眼睛好使。这回他长了见识,原来还有一心三用之人。
黑衣人过了一遍书架,他猛的一停,屋内静止无声,冯千里一口气憋在胸口,这黑衣人转身朝另一边走去,冯千里这才悠悠吐出一口气。
另一边桌子大部分挨着书架,桌面上毛笔挂在笔座之上,砚台内黑墨还未干,桌面上大多数为正在撰写的稿子,其中御史大夫说的话占据八成。
这黑衣人在桌面仔细翻动,终于在一堆稿纸叠放的地方找出一本书。
“找到了?”
冯千里龌着双腿头慢慢伸出,两只眼睛盯着那黑衣人,这黑衣人仔细翻动,嘴里念念有词,好一会他猛的一停,手指下滑停在书页上,抬头四望,冯千里连忙把头缩回去做死物,眼睛却还在斜撇那黑衣人。
黑衣人眼睛停在某处,正是刚才他翻动过得地方,也在冯千里梁下。
黑衣人书本一扔,一个纵越翻桌而过,风儿荡起稿纸无数。冯千里心中嘀咕:“他娘的,我倒以为你找到东西了,没找到是本索引。”
这黑衣人站在书架旁,手指快速上下滑动,按照索引记载找到最大嫌疑的几本书,他也不顾灰尘,翻开书本来瞧,终于!他身子颤抖一下,也不顾其他几本书,只拿着手中这本快速朝书桌走去。
随手拿过一支笔,一张纸,照着快速抄录。笔走如飞,龙飞凤舞间已写下数十字有余。
这时御史台外突然传来整齐脚步声,这是巡逻兵士,黑衣人也听到这个动静,他静立在那里,脚步声远去,这才快速抄写,可御史台门外传来声音:“徐大人,这次太子老师有王大人的儿子,还位列少傅之职,王大人这回得高兴了。”
一道声音回道:“吴大人此话不假,仅仅三年王大人公子就从州牧加封少傅,下个三年肯定位列一品大员。”
黑衣人刚抄录完正在看有没有错字,听得外边声音他慌忙赶到窗户旁边查看是否有兵士经过。
正快速瞧着,御史台房门打开,窗台刚打开黑衣人正准备跳出去,只这一瞬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道冷风直插而来!
黑衣人眼睛睁大,脑袋似乎在这一瞬间短路,一阵剧痛从心窝下方传来。
“嘭!”
黑衣人身子猛的一蹬,头顶猛的磕在楼窗户上!这冷风化寒光而出,眼睛撇见是一柄匕首!
匕首带血洒窗纸,房门刚刚打开,两道人进来,他们二人正在说话,黑衣人一拳挥出,这黑衣人见到一个穿着同样黑衣服的人双目若鹰锐利逼人挥舞一柄匕首而来。
电光火石间冯千里的两柄匕首直接插向黑衣人,黑衣人以双拳对匕首,一声金铁声混合着牙酸的摩擦声在这灰暗的房间带出几点火星!
进门两人愣住,冯千里一脚踢出黑衣人双拳挡住,正好借力一个鹞子翻身从另外一个窗台破窗而出,口中大喊:“御史台遭贼了!”
黑衣人眼睛睁大强忍胸口剧痛从窗台飞出,心中大骂无耻!贼喊捉贼!
一瞬间变故太多,御史台进来两人赶紧跑出门外大喊:“快来人!御史台遭贼了!”
喊完回身赶紧点燃烛火查看有无东西损失,要知道这里的东西任何一样传出皇城都会引起轩然大波,平常都有青龙卫守护,三四个侍史中丞日夜坐班。可偏偏太子册封的节骨眼,遭贼了!
这冯千里一路飞掠口中大喊:“御史台遭贼了!贼人朝南边跑了!”
青云路御林军,瓮城四卫兵士刚出城有折返回来。整个皇城人声鼎沸,徐言归与唐逸轩刚到太和殿这里,听到兵士呼喊心中自然知道冯千里得手了,他猛然高呼:“诸位勿乱!挨个以地毯式搜寻!莫放过一个角落!”
四大座主未在,徐言归以身当先道:“我乃奉义中郎将!护卫皇城为我职责!诸君听我指挥!青龙卫分出两人去承恩殿禀告陛下与几位座主!白虎卫朝御花园方向!朱雀卫女兵朝寝殿方向!玄武卫与白羽军搜索皇城二道门附近!剩下青龙卫前去御史台守护现场!”
“徐奉义!那您呢?”
徐言归脸色严肃:“你们听命而去!诸将军不在,我得在这里等待四位座主一起探查!”
“遵命!”
这四卫兵士多为皇族与皇族附庸存在,职位特殊却品级不高于六品,所以徐言归才出命令,至于他。一个六品中郎将才没权限在皇城搜查,此事为他一手导致,他正想瞧着热闹呢。
唐逸轩站在旁边微微点头,徐言归一系列命令有理有据,颇有临危不乱之风,其他朝臣路过这边,徐山之看到徐言归在这边下命令不由得眼皮抽了抽。
徐言归行礼道:“诸位大人,御史台遭贼,大人们且慢出宫,潜入皇城之贼本事好强,恐是大盗,莫要遭贼埋伏被挟持。诸位大人咱们一起等待,若是贼人来我们这边,徐某不才,也能抵挡一二!”
唐逸轩在旁道:“诸位,徐奉义言之有理,皇城武官大多去归属人马,如今还未回来,若贼人真要是回来,恐遭不测,大家且耐心等待一下,陛下来到时事情就安稳了。”
众人点头,也差不这一会功夫,何况还有徐言归这个保镖在这里,索性就等等,徐山之心中知道此事缘由,他往前踏了一步,徐言归躬身行礼道:“徐内史稍待,万一贼人没走,内史危矣!”
看着有些苦口婆心的徐言归,徐山之嘴角抽搐,他抱拳道:“徐奉义说的有理,说的有理。”
徐言归暗笑,他朝路过兵士喊道:“仔细查找,翻翻草丛!”
这话让徐山之耳朵刺痛却无法说,其他众人皆点头:“徐奉义严密谨慎,颇有大将之风!”
御花园旁一处草丛中一个青色官服的老者缓步出来脸色苍白,刚到这里搜索的白虎卫行礼道:“徐副观,您从何处来?”
这名为徐副观的老者为观天监副监正徐莫,他朝兵士点头道:“刚从观天监出来路过御花园,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白虎卫回道:“徐副观莫要乱走,刚才有贼人入御史台,现在整个皇城都在搜索。刚才还见徐内史正在太和殿旁边与众位大人一起等待。”
徐莫点头道:“好好搜索!不要放过一个角落!这贼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在皇城撒野,惊扰了陛下,碎尸万段不足以解恨!”
“徐副观慢行,小的先去忙去了。”
徐莫点头往前走,他朝服裤子上有一点血迹,白虎卫士疑惑,他又开口道:“徐副观稍待,您朝服上有血迹。”
徐莫一愣,他打量自己,白虎卫兵士道:“血迹在您裤子后边,所以您看不到。”
徐莫点头道:“刚才如厕时痔疮犯了,没想到污了朝服,真是该死!”
白虎卫兵士点头:“原来如此,徐副观身不好且慢走。”
徐莫走过一段距离之后才捂住胸口抽了一口凉气:“这可恶的贼子下手真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