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汹涌,唐月皎的一声轻喊在这人群中传不出很远。
徐言归在这人群中无法施展追光步,只能以迷踪步紧凑前行。待出了人群,却只看得街上行人,却无那男子身影。
正皱眉时,远处传来呼喊声:“言归少爷快来,且看那边是不是那个贼人?”
唐五的声音让徐言归回神,他迅速赶到,只见唐五四人都躲在一棵树后,他伸手指着前方道:“我等追出之后分四方而击,却发现那男子把孩子放下,他在前面走,孩子在后跟着,本来不敢确定,但他走两步,孩子跟两步,他走快,孩子也走快,甚觉疑惑,不敢妄断所以请少爷您看看。”
唐五他们知道,虽都是护卫,但徐言归与他们不同,小姐那边对待徐言归的态度他们都能看出来,所以平常他们都以徐言归为首。
徐言归朝那个方向看去,那男子背影正是刚才所追之人,后边两步跟着的孩子五六岁左右,唐五所说的与他看到的一模一样。他也疑惑,明明刚才孩子还有哭喊声,怎么这会如此听话?
看着那男子马上进入一个巷子,徐言归发现那男子两只手臂有些异常,仔细瞧着,是右手中拿着一个东西,距离较远,只能看到白花花的。
思路飞转,他猛然想起一个典故,忙道:“唐五哥,你们四人朝巷子出口处堵截!那人就是一个拍花子!”
唐五几人面色一紧马上起身朝那巷子出口而去。
徐言归四处观望了一些,一般来说拍花子不可能单独行动,平常都是有个寻找目标的,一个拍花的,另一个望风的,还有一个接应的。最低五人行动,平常人都以为拍花这一行当为外八门的雀门,可严格来讲,他们属于千门中的拐骗一类。
徐言归眯眼快速前行,前面巷子人少稀疏,拍花子应该从这边巷子口进去,自出口那里会有接应的同伙,若得接应他们很快变换行装,几人汇合后把孩子直接送出城,一夜之间可跨州而去,到那时,天下之大,无处可寻。
这条巷子分东西向,徐言归在西,只见唐五四人已在东方处堵住两个男子一个孩子,果然是有接应。
徐言归按剑而行,听得动静唐五抱拳道:“言归少爷猜的不错,这人果然是个拍花子,我等刚来时他们两个还在商量如何转送孩子。”
那孩子有些愣神,迷迷糊糊的感觉,两个男人背靠背戒备,徐言归看清了他们面容,面对他的是一个三十上下身着麻衣的瘦削汉子,他背靠的那个身着灰色布衣。
麻衣汉子抱拳道:“这位公子爷,不知您和这几位堵住小人为何?”
徐言归打量了一下他手中白花花的东西,那是一个白面饼子,他开口所答非问悠悠道:“我自游历江湖时曾听得一个典故,不知这位朋友是否听得。在武帝同治年间,裂土侯梅方叔之弟梅方伯调任柳州监御史,当时柳州府衙经常有控告丢失小孩的案件,月有十宗案件累积桌上,梅方伯不胜其扰却无一线索,于是公布法令重金悬赏凡捉一匪者,赏银白两。某日柳州城外百姓数人乘凉避暑,见有出城者二人在前,一小孩在后尾随,所隔一二丈,那二人行,孩子随行,二人止,孩子亦止。众人甚感奇异,遂喝道:“拐子!””
徐言归伸手缓缓摸着剑柄笑道:“那二人赶忙狂奔,但因人多被擒送到府衙,交官领赏,审官把二人分开审讯,一个人被上了五种刑具,却宁死不招。另一个人刚入这个行当,因惧刑而招供道:“那个人前日找他诱拐孩子,一夜可出柳州,卖于教堂,可得白银二十两。”审官问他教堂买去何用?那人说不知道,又问他用何法子拐来孩子?那人回答道:“有专人挑眼缘踩盘子,确定点子后一人前去拐,一人望风,一人接应,一人在城外据点留守。”审官奇怪被拐孩子为什么那么听话,这人回答道:“以药做成饼子,找到目标诱给孩子吃,那饼子香味异常,孩子很爱吃,吃完之后无需捆绑,孩子自然跟在身后。”两拐子最后处理拒不招供者被正法,招供者则被边疆充军。”
徐言归说完看着那男子手中饼子笑道:“如果我所说不差,阁下手中应是那药饼罢?”
“胡说什么!”
麻衣汉子眼神慌乱又恢复镇定,手中饼子被他快速收回,他背后的那个灰衣男子转过身来笑着抱拳道:“线上的朋友好尖的招子,看你顶天通衫子青子可是挂门支点?西北玄天一枝花,天下绿林是一家。同是合字,我这还有些老瓜米并肩子一碗水端来大家喝,您就灯笼扯高踩宽着点。”
徐言归笑了,这个灰衣汉子看来久经江湖,这人刚才是在用隐语和他商量放他们一马,他们会给徐言归银子。
从徐言归几人身上的穿着与兵器看出他们是给在有钱人身边做保镖或教师爷的,他们拿出些老瓜米就是银两给徐言归几人,让他们眼光放长远一点,能放过他们。
徐言归抱拳道:“同为合字上的朋友,你们雀门今个上线开爬踩盘子可曾报万?今个也算盘道挂桩亮了盘了,不想结梁就放下羊牯乘着缺点子马前点松人,莫要等鹰爪孙淌过来了朝相咯,老瓜米就不眩里圆,并肩子念短吧,从倒向松人。合吾下次亮盘再扣盅。”
灰衣男子神色犹豫,徐言归轻笑摇头推出一节剑格,惊鸿如清泉声在小巷子中回旋。
徐言归道:“话已说尽,莫要让并肩子招呼,都是合字上的朋友,挂彩还好些,莫要被摘了瓢子。”
灰衣汉子咬牙睁着徐言归抱拳道:“我陆远今个算折了招子,山高路远,后会有期!二弟,把那芽儿放了,咱们走!”
两人快速朝东边巷口跑去。一会就没了踪影。
唐五几人也不阻拦,徐言归已经和他们互相盘道了,对方也已经把孩子放在这里了,江湖规矩在这里,不能言而无信。
徐言归快步走到孩子身边,陆远临走前说了,这是个芽儿,也就是男孩,五六岁的年纪。身上穿着算的上锦衣,家里情况不会太差,脸色发白,神情迷糊。徐言归翻开他的眼皮忙把他抱起来道:“咱们快点送到他父母身边,孩子中了药,赶紧找医者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