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隐坐在厉圆霸的身上,双手高举那块一个人头大的石头,得意洋洋的说道:“厉圆霸!现在你该叫我什么?”厉圆霸被那一鞭子抽中,只觉得整个身子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一般,看着头顶上那沾着自己血的石块,颓然丧气,“爹!”一声沉闷的叫唤从大汉嘴里憋出来。
这时,一个俏皮可爱的小丫头身后跟着两个带刀捕快姗姗来迟,两个捕快大哥看这混乱的场面,对视一眼,一个拎起趴伏在地的厉圆霸,一个朝场中众人环视一圈,对着那一对黑白少年抱拳道:“有劳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而后便不客气的跟着同伴一起压着厉圆霸离开了,边走边骂:“厉圆霸,才出来就又要进去,我看你是想把牢底坐穿啊…”
小丫头凝儿看到自家公子站在一旁,灰头土脸的,右眼还有一乌青块,连忙赶到身前,关切问道:“公子!这就是你说的妙计?”伯望羲有些啼笑皆非,无奈想到,要不是那黑衫少年坏事,一切尚在公子我的意料之中啊。
白衣少年拍拍身子走近那还蹲在地上的黑衫少年,伸出一只手,仲隐伸手拉住那伸来的一只手,嘿地一声站了起来。双方看着各自俊俏的脸庞上,一只左眼一只右眼的乌青块,俱是少年心性哈哈大笑起来。
伯望羲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仲隐啊仲隐你为何坏我大事?如果一切按照我的步调来,我俩也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了。”
仲隐眼中露出诧异神色:“刚才那手势难道不是让我见机行事吗?”玄色黑衣的少年挠了挠头沉声说道:“那厉圆霸就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人渣,我们为什么还要刻意奉承?甚至还要请他做客让他大鱼大肉?就算听你意思,那两个官家捕快赶了过来,看你们谈笑风生,没有真凭实据他们凭什么抓人?”
白衣少年伯望羲听了以后,露出沉吟之色,最后点点头:“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但是能屈能伸才叫大丈夫嘛!正所谓,刚极必折,慧极必伤,做人还是圆滑一点的好。”
“哎,不要想那么多了,总之这次我们也算合作愉快,你们说对不对?”仲隐扯过身边的白衣少年和那惊吓过度的小童子,两手勾着他们的脖颈开心的说道。伯望羲双手负后,一脸无奈,叔小楼这时好像回过味来,细细品味着刚刚踹的那几脚,默默想着如果当时从别的角度别的姿势踹会不会更好。
头梳双髻的小丫头这时才回过味来,围着仲隐一圈圈打转,口中还有啧啧声。仲隐松开两个合作伙伴,做了几个尽显风流的姿势,,开口说道:“小丫头,没见过帅哥啊!”凝儿盯着仲隐的那张白皙脸庞说道:“没见过,顶着熊猫眼的帅哥是第一次见。”
仲隐冷哼一声,不跟这小丫头片子计较,转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这桩风波的源头,那个从头到尾无声无息,存在感稀薄的另一个小丫头。
“这位女侠,耍的一手好鞭子啊,只是姑娘你既然是个练家子为何不一开始就出手以雷霆手段解决了那个厉圆霸,也省的我们兄弟几个吃苦头啊。”仲隐走到少女近前学那两个捕快兵哥抱拳问道。
从头到尾都一副看戏神态的“局外人”总算开口说道:“师父总说山下男子一见到年轻貌美的姑娘就走不动路,卖弄文采,逞英雄,尽是些沽名钓誉之徒,如今一见果然如此。”说完就几个轻盈的点跃,飘然离开了,一身轻功极是出彩。
白衣少年自嘲一笑,到头来白忙活一场,一句谢谢也捞不到。玄色黑衣的少年虽然没听懂那姑娘最后一句古名钓鱼是什么意思,但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话,气的直跳脚:“臭丫头!下次看还有谁来救你!”转念又想到是那姑娘一鞭子从厉圆霸手中救下自己四人,就垂头丧气的说不出话来,至于那色眯眯的小童子一脸花痴相,只是觉得那姑娘长得好看,功夫又好,更是屁也不懂。
仲隐看了看天色,日上三竿,都过了正午时分,经过一番打斗早上那一锅清粥早就消化的干干净净,黑衣少年眼睛贼兮兮的骨碌一转,往那花痴脸的小童身边一靠:“小楼,想不想跟我学泡妞啊,不是我跟你吹牛,我仲隐摸爬滚打到现在,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看人的本事很准的,一般的黄毛丫头都能轻易拿下。”
叔小楼一听泡妞立马来了精神,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黑衣少年见这色胚上钩了,故作高深道:“小楼,这里人多嘴杂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找个馆子,边吃边聊。”叔小楼觉得言之有理,正好自己也有些饿了。当即带着有财和仲隐向城中走去,路过一旁的白衣少年和双髻小丫头,仲隐咳嗽两声示意,叔小楼这时候倒是一点就通:“凝儿,瞧着时候不早了,肚子饿了吧?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吃个中饭?”末了拍拍自己的胸脯说了句,我请客!
小丫头见此没有主动搭腔,只是看着一旁的白衣公子,白衣少年笑嘻嘻的说道:“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啊,凝儿咱们走着!”
一行五人便结伴向着城中走去,一路上倒也无风无波相处的也算融洽。
仲隐拉过小童叔小楼色眯眯道:“小楼,一般你看那漂亮姐姐都喜欢她们的哪些地方啊?”叔小楼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当然是她们的脸蛋啊,长得好看,赏心悦目,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开心。”脸上挂着天真笑容。
仲隐听得直摇头,冲着叔小楼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到底还是个瓜娃子,今天你哥我就教教你,一个姑娘最吸引人的地方在哪里,如果一个姑娘迎面朝你走来,你该看的是她胸前的两块肉,越大越好,如果你只能看到一个姑娘的背影,那你应该看她的小腿,太粗太细都不行,匀称最好。”书童有财看着一旁滔滔不绝的黑衣少年,觉得他那张俊俏脸庞看起来英俊全无,写满了两个字“淫荡”。
叔小楼听得似懂非懂,还是不知道为啥要看那两个地方,怎么比得上那漂亮小姐姐的动人容颜,仲隐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是心中仍是打着摆子,这些东西都是曾经从老刘那道听途说来的,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老刘当时还故意买了个关子说什么还有一层更高的境界得等他再大点再告诉他,害的当时的小乞丐那是一个百爪挠心啊。
走在前面不远的伯望羲和小丫头凝儿都是耳聪目明之人,身后二人所讲的龌龊秘事哪里逃得过两个人的耳朵。凝儿听得俏脸通红,一向顽皮的她都听得有些不好意思安安静静不敢出声,身旁的白衣少年听得眉头直皱摇了摇头自顾自说道:“两个瓜娃子到底是年纪轻,一个姑娘最珍贵的地方从来不是她的面庞和身段,第一重要的从来都是为人和内心,百年过后都是红粉骷髅,只有那份真心是最最难得的。”白衣少年的这幅作态倒是与那黑衣少年如出一辙。
“对了,像我们凝儿这般兼具美貌与善良的是一等一的难得,也不知将来是谁有这等好福气。”伯望羲望着一旁羞的坐立难安的少女开口调笑道。凝儿只觉得自家公子怎么变得这么爱开玩笑,但是心中却泛起一阵甜甜的感觉,只是藏得很深。
等众人停下脚步,抬头看去一家装饰奢华的八角小楼立在眼前,这是泰宁一等一的饭馆,名叫近水楼,从来都是达官显贵来这摆阔交际应酬的地方,待得五人步入店内,门口站着迎客的几名男女一看到小童叔小楼各个点头哈腰口中叫着小少爷,一问才知这近水楼是他家产业,老爹是陇州出了名的富甲商人,名下产业包罗万象囊括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席间大鱼大肉自不必说,还上了不少山珍野味,大多是仲隐听都没听过的稀罕货,也算是开了一回眼界。饭桌上可以说是主宾尽欢,气氛十分融洽,大家经过厉圆霸的救美风波好像都相熟了不少,加上仲隐这自来熟的性格,外人看上去还以为是那自小交好的青梅竹马呢,到底是一帮小屁孩好相处。
一阵没有酒的推杯换盏后,伯望羲突兀开口道:“仲隐,你要不来我府上住吧,我家地方大得很,给你一间住。”白衣少年眼神闪烁的望着那边拍肚皮边打饱嗝的黑衣少年。
仲隐听此一问楞了一下,眼含深意的看了伯望羲一眼,满脸堆笑的回答道:“那就谢过我们伯大公子了!”旁边的叔小楼也跟着瞎起哄:“仲隐你的一日三餐本少爷包了,这近水楼你随便来,敞开了吃,不仅是吃,生活上有了难处你只管跟我说。”仲隐听得更是心花怒放,对着叔小楼又搂又抱,只差没把他举起来了。
吃过这顿迟来的午饭,几人都有些意兴阑珊,出了近水楼,五人分成两队人马互相拜别后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仲隐跟在白衣少年的身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微带花香的玄色长衫,感觉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短短几天之内,自己就从一个破烂乞丐变成了一个衣食无忧的读书郎,人的境遇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呢?仲隐觉得自己站在了人生的转折点上。
仲隐看着伯府门前的两个巨大石狮子,感觉有些霸气威武,气势非凡。伯望羲催促了一下那个土包子,带着两人径直穿过大门,吩咐凝儿带黑衣少年去找间客房住下,自己却朝着府内另一方向走去,说是去跟母亲打声招呼,一路上的丫鬟仆役纷纷觉得有些好奇,少爷脸上怎么多了一个乌青块。伯望羲对此也不做解释只是笑笑。
仲隐跟着小丫头弯弯绕绕,看着一路上的亭台楼阁,假山池塘只觉得自己到时候恐怕连茅厕都找不到。凝儿这时嘀咕道:“有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公子怎么想的,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仲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恩了一声敷衍她,思绪却飘到了数年前的一个冬天,虽然还没下雪,但是气温低到好像能冻掉人的手指,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蹲在街边的一角瑟瑟发抖,觉得自己是熬不过今天了,不远处一个衣着华贵的白衣童子在仆人的前呼后拥下路过自己身旁,白衣童子只是路过,但小乞丐还是不经意间跟他对视了一眼,只觉得他的眼神不屑而冷漠,冷的好像比这寒冬仍要冷上几分,看着那渐渐行远的背影,觉得是那么的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