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如隙,转眼之间就到了元和十五年,李闲已年满十五岁。宫中传来消息,皇帝想要长生不老,服食丹药反致身体越来越差,又在太子的事情上犹豫不决,皇宫里各种势力蠢蠢欲动。
两年来。李闲已经把“白云一指”的点穴篇完全掌握,指尖功力有所小成,每天坚持循环“白云”之力,手三阴经、足三阴经、督脉已经通畅;“瞒天过海”的第一境也可以施展。按照希运所说,李闲现在是二流小成境界的高手。
希运对李闲一直是放养式教育,不传佛法,不教任何做人的道理。
一日傍晚,李闲正从清禅寺黄檗院归来,路经兴宁坊,隐约听到“路典,没想到你竟然改了姓,背叛神宫,做了朝廷的走狗……”李闲疑惑,“路典……改姓……难道是李典?”想到这里,他立即顺着墙角偷偷走去,背靠墙角,探出半头,就看到巷子里十来个人围成圈子,有男有女,圈中间跪着一人,那人正是李典。
李典跪在地上,面无表情,他说道,“我是有愧于神宫。但我从来没有背叛过神宫!庄坛主,十年前,我改变姓氏,潜入福王府,只是为了调查神宫上任大长老的死因!杀害宫中兄弟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庄坛主道,“无论你说甚么理由,但是你不仅杀过神宫弟子,还杀过神宫盟友铁血教的弟子,按照门规罪该万死!”
“对!”“杀自己人,的确该死!”他手下人跟着吆喝。
李典道,“庄坛主,神宫本就四分五裂,你我应当放下小怨,为神宫效死,若再自相残杀,岂不是在长朝廷志气!”
庄坛主挥起长刀说道,“别扯那些废话,你卖主求荣,投靠朝廷,还大言不惭,说甚么为神宫效死!路典,想必你知晓,你的恩师‘断魂剑’黄远超挑战宫主权威,已公然反叛神宫,妄图自立。新愁旧怨,加在一起,老子今天就为神宫清理门户!”
“庄坛主,我虽跟随恩师学习武艺,但早已不知恩师音讯多年,我只忠于神宫,天地可鉴!”
“鬼话连篇,看刀!”
李典狰狞道,“庄坛主,先不要动手,我知道一个福王府的秘密,大秘密,我可以将功补过!”
庄坛主来了兴趣,玩味说道,“哦?甚么秘密?”
墙角的李闲大惊,“大秘密”,很明显,不就是他这个冒牌郡王么?他不知怎地心生杀人灭口之意,恶从胆边生,千钧一发之际,如电而出,猛然冲破魔宫门人围圈,“瞒心克己”,一掌直劈李典天灵盖,李典目瞪口呆,“小郡……”后面的“王”字还没出口,就七窍流血,仰面倒地!
庄坛主一行人猝不及防,一手下扶起李典,呼喊着“路坛主!路坛主!”人却早已没了呼吸。
庄坛主恶狠狠地盯向李闲,“好小子,你竟然杀了碧随神宫一个分坛的坛主!你定是知道路坛主口中的‘秘密’!说出秘密,饶你不死!”
话毕,他从背腰掏出一古朴铁匣,“噌噌”就飞出二三十根银针,直朝李闲袭来,毫无死角;其余弟子同时亮出暗器,李闲大惊失色,自知轻功一般,无法躲过,于是取出袖中剑,身随剑动,震开周遭多数银针,只有左肩和右脚各中一针;但见剑芒闪动,距离李闲比较近的两人,已是被那凛然的剑芒给劈伤!
庄坛主手下对李闲手中的神兵甚是惊恐,对视着退开,庄坛主却是看到了剑柄的“袖”字,大声喊道,“袖中神剑!竟然在你手中!”“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子,杀了你,神宫传承神剑找回,一统江湖指日可待!”
李闲已察觉到所中暗器有毒,没有多言,收起神剑,抬起手掌,使出“瞒心克己”拍向庄坛主面门,庄坛主“呸”一声,使出一样高明的拳式,二人便斗在了一起。碧随魔宫弟子畏缩着不敢近前。
李闲和庄坛主你来我往,眼前少年掌法诡异,好似酝酿着一股滞压之力,二三十合后,庄坛主渐入下风。他喷一口血,退后三步,洒下一片灰雾,忽觉“鹰窗穴”透入了一股玄色内气,“你……”话未了,就瞪眼落地。
庄坛主已死,魔宫门人大乱,李闲屛住呼吸,挥舞起袖中神剑,剑光闪烁之间,所有人就身死道,消血洒满天。李闲咬牙奔逃,未回王府,去了清禅寺黄檗院。
希运见爱徒去而复返,心中疑惑,还未发问,爱徒就口吐黑血,晕倒于地。希运微惊,兀自把脉,他失声道,“碧随魔毒‘黑心穿骨散’!”
一个时辰后,兴宁坊的小巷处,飞来一男一女。那男子年约四十五六,正是邓一功;而那女子身姿曼妙,一袭白衣,轻纱遮面,峨眉纤细,目若清泓,肌肤胜雪,娇美无比,隐约可见轻纱之下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邓一功惊喊道,“庄坛主!宫主,那是四长老座下朱雀坛的庄坛主!”
那女子道“是袖中剑!”她声音温婉柔和,却又空灵无比。
邓一功讪讪道,“宫主,是属下办事不力,反倒拖累了庄坛主。”
五日后,李闲于黄檗院的偏房处醒来,全身虚弱。希运笑着走来,“闲儿,你中的毒,可是当年‘奇毒榜’上排名第五的‘黑心穿骨散’,若不是你还有我这么个师傅,你早就死咯!”
李闲恭敬道,“多谢师傅救命之恩。”
希运笑道,“闲儿,这次又犯甚么事了?”
于是李闲就把杀人灭口之事说出,他懊悔道,“师傅,弟子一时心生歹意,无故杀死年幼时给予自己富贵之人,现在后悔不已,请师傅责罚!”
希运一叹,“闲儿不必如此。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来也就是‘恩怨’两个字。你所做的,是对是错,谁又说得清呢?为师只教你一句话,那就是:将来无论你做了甚么,只要无愧于心,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我,那就是对的。”
“弟子谨记!多谢师傅教诲!”
“嗯。为师早已派人通知了福王,你大可放心,多留几日,陪陪老衲罢。”
几个月后,太极宫传来消息,宪宗服食上清派丹药中毒而死,穆宗登基,第一件事就是诛杀先皇得宠宦官,连许久没有音讯的“不良人”都出动了,天下震动。
李闲回到福王府中,福王妃搂着他,“闲儿,你跟着黄檗禅师学佛法竟学这么久,想死为娘了!”福王则引他去了一处密室,郑重对他说道,“闲儿,皇家无亲情。新皇登基,诛杀先皇元老,为父恐事态有变,有些要事需告诉你。”
李闲大惊,“爹,新皇可是您的侄子,他还敢对你动手不成?”
福王摇头,“不可说,不可说!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