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二次来到他的书房,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希岚湟飞快的扫了一圈,看到卧在床边软榻看书的男人,问:“王爷叫我来有何事?”
“快来看。”赵原溱丢下书,几步上来牵着她到书桌旁,捞起一幅画打开,“这是今日寻到的,看看是不是你们草原之景。”
他突然而来的举动,弄得希岚湟有些懵,回神便慌忙低头去看,以至于忽略了方才手掌间的粗粝。
画卷铺满书桌,一副草原牧羊图跃然纸上。
远处是隐匿在云雾中的雪山,山下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风吹草低随处可见牛羊,牧羊的姑娘拿着鞭子正吆喝。
画很好,希岚湟几乎可以想见,那牧羊姑娘是如何的快乐。
她笑了笑:“很好的画,西顿尔草原也有一座雪山,不过没人上去过。这画是谁画的?”
“你喜欢便好。”赵原溱将画卷起来递给她,“昨日你说想念故乡小食,怕也是思念故乡了。只你才嫁过来,也不好马上回去,若不然我倒可帮你去向皇兄求个恩典。”
“这——实在不用。”希岚湟着实被他吓到了。
谦安城与西顿尔草原相去甚远,且就当今对赵原溱的猜忌,是不可能轻易放他出城的。
赵原溱低头笑了笑:“倒也无需这般急,毕竟希王回程也才行到汉中,我们就这样急急忙忙的追赶去,说不定要闹笑话。”
“才到汉中?”秀丽的眉敛起,希岚湟只觉浑身发寒,“都四五天了,怎么可能才到汉中呢?”
按正常的脚程,早该越过汉中。而希杀崇的马都是千里挑一的骏马,此番怎么着也该淌过林水河了才是。
希杀崇故意放慢脚程,肯定是在谋划什么。
“看来王妃并不知晓希王的行踪,本王还以为他至少会知会你一二。”赵原溱细细的观察着她的反应。
听到希杀崇的消息,她不仅极其惊讶,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拽紧了裙摆,浑身都似在颤栗。
虽然只是很短暂的一瞬便被她压了下去,她的恐慌却还是叫他捕捉到了。
她很怕希杀崇,怕到不惜利用一切都要去摆脱。
希岚湟很快压下心头的寒意,勉强扯了扯唇角:“要知会我做什么……我既已经嫁到大印,也就不想回草原了,王爷无需这般费心。”
希氏王庭那个地方,她一辈子也不想回去。
被送去和亲那么多次,看来只有这一次让她下定了决心要反抗。又或者,她觉得他的势力足够能帮助她摆脱希王的桎梏。
不得不说,这种被当成靠山的感觉,有点微妙。
“那好。”赵原溱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只觉得入手温润细腻,肤如凝脂也有了切实的感受,“既如此,便都听你的。”
希岚湟偏头躲开,他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她觉得怪异:“王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而已,在希岚湟看来,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罢了,无需摆出这种亲密姿态。
赵原溱自是懂了,却并未收敛半分:“你我乃是皇上亲赐婚,他希望我们能恩爱,那本王自然要宠一宠你。”
原来是在做戏……
希岚湟在心底自嘲的嗤了声,之前因他的体贴、宠溺所起的微澜在此时猝然停滞,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只是在他和合作,达到自由的目的就好,何必去求其他?
外人传闻霖王自娶了王妃,便整日里都形影不离的宠着,但凡是王妃想要,他都给千方百计的寻来。显然是沉迷与岚湟公主的美色,不可自拔了!
谦安城内不缺无所事事的人,也不缺盼着这些人去消费的酒馆,半闲居就是其中一家。
此时正当午,一楼大堂嘈杂热闹,二楼半隔开的雅间也不安静,其中有几个穿着光鲜的男子正高声谈论。
“要爷说,像岚湟公主这样的绝世大美人,嫁给谁不好,偏偏嫁了霖王!”
“霖王乃当今胞弟,不嫁他还能嫁你不成?”旁人揶揄,笑得不怀好意。
“哎!”另一人摇头叹气,“确实是可惜,要是嫁给我等兄弟,也不会叫美人守活寡不是?”
最先开腔的那人顿时猥琐的搓了搓手:“就是,这霖王也只能空负美人罢了!”
“唰——”
用来隔断的帘子被人猛的扯开,一个茶壶就这么摔了进来。
雅间内的几人所料不及,其中一个的头生生的挨了这一下,滚烫的茶水泼下来,引得他一声惨叫。
另外几人定睛看去,门口站着个锦袍男人,俊脸黑沉沉的,一双冷冽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们,杀气四嘣。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在旁边雅间和朋友喝茶的赵原溱,却不想正听到了这等污言秽语,当即气极,拿了茶壶就丢了来。
那几人被欺负了,自是拍案而起:“什么人敢来闹事!也不看看爷是谁……”
迎接他的是一拳头,照脸丝毫不留情的打来,直打的人一趔趄,鼻子间一阵温热,两行鼻血已流了下来。
赵原溱出手丝毫不留情面,狠戾却无章法,抓起手边有的东西就砸过去。手边东西砸光了就掳袖子直接上拳头,全凭着一腔愤怒。
可见旁人对希岚湟言语的污辱,让他很是恼火。
见同伴又被打,剩下一个男子随手抄了个杯子也冲了上来:““嘿?无法无天了,爷今儿就教你做人!””
“本王看你自己都不会做人,还是别做了吧!”
赵原溱两眼喷火,举起拳头就要迎上去。
从旁边雅间急急追过来的中年人一看,脸都急绿了,眼见又要打起来,情急之下忙上前去拉赵原溱:“王爷,别打了,王爷!”
这会儿要是闹出点人命,可不就叫皇帝抓住把柄了么?
在这般节骨眼上,万不可出岔子。
他想得好,却没想到他这一拉,对面打过来的拳头又没收住,一个茶杯正正的打在了赵原溱额头上。
额头上一痛,赵原溱闷哼了声,越发愤怒。
正在这时,看热闹的人群一阵骚动:“官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