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瞬崖刚进客栈,就看到魏鄞垂着头,无精打采地坐在大堂一角,对着一碗清粥和几张饼食不知味,似乎在沉思什么。
嗯,但是,就魏鄞这个猪脑子,又能想出什么来呢?
陆瞬崖如是想着,向魏鄞走过去。
“子安若是不习惯这粗茶淡饭,可以先行回金陵。”陆瞬崖轻咳一声,撩了白袍一角,优雅地落座。
魏鄞被陆瞬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想抗议,但听闻话里的内容,顿时讨好道:“念卿,我好不容易能出来一次怎能回去?再者,你以为你这次出来陛下会让你安然无恙的回去?我要豁出性命来保护你!”
陆瞬崖原本自己斟了茶来喝,闻言身子立刻抖了三抖,嘴里的茶水也差点喷出来。但是,罪魁祸首却以丝毫没察觉到。
陆瞬崖用袖口拭了拭嘴角,颇为嫌弃的说:“陛下会不会放过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再这副不着调的样子就立马得回金陵。或者,你以为我陆瞬崖真的得靠你豁出性命来保护?”
魏鄞有些赧颜。陆瞬崖的武功可比自己厉害多了。于是他只得另找话题赶紧来翻过这一篇:“行行行,你陆大司马自然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是——你肯定还不知道关于蜀州牧霍邱的事情。”
陆瞬崖举杯的手顿在半空,眼神里划过某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他……终于做出决定了?”
“呵呵,什么终于啊,”魏鄞半自嘲半气愤地说:“他早在三年前霍家出事之后就做好了决定,他投靠的是陛下,所以才千里迢迢来了蜀州。当着你的面说什么对天下是忠,对你是义,既然忠义难两全宁愿远离。我们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会相信他!”
陆瞬崖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此刻,就是魏鄞也不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念卿,我还记得当初师傅救了我们之后,我们三个一起练武,一起读书。当时师傅还夸霍邱睿智聪颖,将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可是他居然会背叛我们,不仅如此,还找江湖高手来刺杀你和顾清远,他真成了陛下的心腹了……”魏鄞越说越气愤,丝毫没有挺下来的意思。
而陆瞬崖似乎想到了什么,忙打断魏鄞:“你说霍邱找江湖高手刺杀我和清远?”
“对啊,就是这回。你没想到吧,要你命的不只是陛下,还有我们视为兄弟的霍临辅。”魏鄞捏着拳头,双目几欲喷出火来。
对比之下,陆瞬崖却冷静的可怕。
就算霍邱早就暗地里投靠了陛下,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现在这种非常时期,陛下现在肯定不会蠢得要杀自己,那如果没有陛下的密旨就下手,等于打草惊蛇自露阵脚,于他更没有半分好处。而且,他对自己的武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怎么会以为区区几个江湖无名小卒就能杀死自己?
除非,目标本不在他。
那么就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独孤清沅。
正因为知道独孤清沅不会武功,而自己虽武力上乘,但终究寡不敌众,是以不单只找一两个而是一群江湖高手。可是,霍邱怎么会对素不相识的独孤清沅下手?莫非也是为了秋水令?难道当今陛下也对秋水令感兴趣?若是这样说来,秋水令应该还藏着其他什么,不仅江湖上为争夺它地覆天翻,连朝廷也对它感兴趣。那么,独孤清沅身边的危险只会更多。
陆瞬崖皱紧了眉头,觉得这件事情越想越不对劲,再思及独孤清沅一个人呆在聚贤医馆,更是忧心忡忡。不等魏鄞继续唠叨,忙起身朝外走去。
聚贤医馆。
独孤清沅恹恹地躺在榻上,素白的手轻抚过胸前的伤口,伤口已然结痂。窗外日头正悬,算算时辰,金陵的药商是该到达聚贤医馆了。希望这次能带来关于师兄的消息。
想到这里,独孤清沅苍白如纸的面庞终于有了些许颜色。
“顾大夫?”门外传来一小童的探寻声:“金陵的药商到了,师父让我来请你。您醒着吗?荸荠要进来服侍您了。”
“不用不用,我这就出来。”独孤清沅忙回应道。
“可是您身上的伤——”
“无碍了。回去和你师父说我马上就出来。”独孤清沅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扶着矮榻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