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城在黑夜中渐渐进入睡眠,偶尔有小儿夜啼也很快被安抚下去,沉浸在属于它的静谧之中。
罗洋洋跟着阿林往外走,穿过菜地和林地,踩着草丛,跨过河流,走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来到山脚下。
罗洋洋看着山脚下的土堆,说:“呀,这是他们挖地道挖出来的吧?已经挖出这么多了。看来进行得挺顺利的。”
阿林没有说话,只顾着疾步往山上走。罗洋洋只好在后头跟着他往上走。
走到山洞前,阿林把提前准备好的火把点燃,分出一把递给罗洋洋。罗洋洋把头发挽成丸子头,拿过火把,跟着他往山洞里走。
走在山洞里,经过石笋的时候,阿林停下脚步,摸了摸地上的石笋和山洞上低垂下来的钟乳石。罗洋洋在后面看着忽然想起自己刻的竹筒画,有点不好意思的把眼睛转到另一边。
“你喜欢石笋吗?”阿林忽然开口问。
罗洋洋的耳朵一下子红了,眼神向周围的钟乳石乱飘,小声的说:“喜欢啊。都喜欢……”
阿林带着她继续往里走,再次走到了山洞内腹——大坑的边上。从上面可以看到一个人工挖掘的大约有一成人高的洞口,洞口引向的一端黑洞洞的,看着有点儿瘆人。
罗洋洋说:“那个地道晚上看起来还挺吓人的。”
“你怕吗?”阿林问。
“如果是一个人来这里肯定会害怕啊。但是我们现在是两个人嘛。”
“你现在怕吗?”
“不怕。”
“为什么?”
“因为有你在啊。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
“那你记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保护你的。”
“好。”
罗洋洋晃了一下火把,说:“上一次因为阿姝的脚意外受伤,我们只走到了这里就回去了。还是你把她背回去的。”
阿林沉默了一下,说:“我是不是没背过你?”
罗洋洋说:“哎~我又不是小孩子,也没有受伤,为什么要让你背啊?”
阿林站到她身前矮下身,说:“上来,我想背着你试试。”
“不用了。这样不好吧。”最后在阿林的坚持下,罗洋洋只好趴在他的背上,任由他把她背起来。
“是不是很沉?要不我下来吧?”罗洋洋在他耳边小心的问。
阿林的耳朵麻了一下,说:“不沉。”把她扶稳后,阿林继续擎着火把往前走。罗洋洋从他手里拿过火把,探向前方给他照明。
山洞里只有他们呼吸的声音和阿林的走路声,静谧得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再往里走,还是类似的景观,只是里面或许因少受打扰,所以石头长得更肆意。形状各异的钟乳石、石笋、石柱,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真漂亮。”罗洋洋看着漂亮的石头忍不住轻声感叹。
“喜欢吗?”阿林问。
“喜欢啊。”罗洋洋在脑海里忍不住回想起《小星星》,轻笑。
阿林背着罗洋洋将附近的支路都走遍了,每个小山洞都被他们探索了个遍,终于走到了山洞的尽头。
“走完了。累了吧?要不放我下来吧?”罗洋洋两只手各抓着一只火把架在他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问。
“先出去再说吧。”阿林继续背着她往外走。
走到洞口,阿林才把罗洋洋放下来。
山洞外万籁俱寂,除了偶尔的虫鸣声。远处的罗城也没有了火光,只余平静的星月散出清冷的光,笼罩住这一片土地。
罗洋洋把两只火把都交给阿林,问道:“是现在把火灭掉还是回去以后再灭?”
阿林只接过一只火把,说:“我们去爬山怎么样?”
“啊?”罗洋洋看看月亮,说:“这么晚了。你确定吗?”
“爬上去等天明,看看日出。好吗?”阿林问。
“阿林,你怎么了?”罗洋洋担心的看着他。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和你一起到山上去看日出。”
“你真的没事?”
“没事儿。”
“那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罗洋洋举着火把,和阿林一起朝山顶上爬。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俩人终于爬到了山顶。找到上次找的那棵树,阿林在附近抽了一些干草铺在树下的山石上,叫罗洋洋坐上去。
罗洋洋有些嫌弃的说:“还不如直接坐在石头上呢。”
阿林说:“抱歉,只能这么处理了。夜里凉,直接坐在石头上容易着凉。”
“哦。”罗洋洋只好席地而坐。
阿林在她身旁坐下,把宽袖内衣给她披上,她才想起来要看看他的手。
“你的手刚才拔草的时候没受伤吧?”
“没有。”
“给我看看。”罗洋洋把他的手放在火前展开。
阿林的手掌有点大,掌心有一层薄茧,没有受伤。
罗洋洋松了口气,却留意到他胳膊上有青紫的痕迹。
“你这是这么了?”罗洋洋没敢碰上去。
“哦,今天练习摔跤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阿林不以为意。
“那你刚才在山洞还背我。自己都受伤了……”
“因为我想背你啊。”
“……”
阿林把火把灭掉,两个人看着夜空发呆。
漫天的星星铺陈在黑夜里闪闪发光,月亮也无法遮挡它们的光芒。
罗洋洋打了个哈欠,指着天上的星星说:“你看,这几颗比较亮的星星看起来是不是很像一个倒放的大勺子?”
阿林看着星星笑:“还真的有点儿像。”
“对呀。它还有个学名,叫北斗七星。具体有什么用处我忘了。除了北斗七星,我还认识启明星,就是早晨天刚亮的时候在东边升起的一颗很亮的星星。还有这么多星星,满天的星星我竟然只认识这两个。真可惜。”
“以后总有机会再认识的。”
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罗洋洋苦笑,仰望着星空发呆。
“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人说,说如果看见流星的时候对着它许愿,你的愿望就会实现。哦,流星就是天上的星星陨落时在星空留下的痕迹,很快就消失了。也有人说,一颗星星代表的是一个人,星星陨落了,就表示有人离世了。”
“如果可以许愿,你会许什么愿望?”
“那就多了。我希望杂交水稻能成功培育出来,龙骨花的异花授粉能够成功,希望罗城人都能吃饱穿暖,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的,希望……”
“你自己呢?”
“嗯?我啊?嗯……希望我能长高一点儿吧。哈哈哈~好像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我觉得现在什么都挺好的呀。你们对我都这么好,这里的人都很好,我在这里有爱我的父亲母亲,有你,有阿肆,有阿五,有阿姝……”
阿林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的声音,肩头忽然一沉,侧头一看,她已经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阿林小心地帮她调整了一下靠姿,注视着她的睡颜,半晌,轻轻唤了一声:“洋洋。”
“嗯?”罗洋洋在睡梦里模糊的回应。
“没事儿。睡吧。”
罗洋洋的表情安宁,渐渐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