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时，罗洋洋挣扎着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让阿肆、阿五给她梳头穿衣。漱口洗脸后，在脸上手上擦了一点母亲送来的膏脂，逗趣的抹一点到阿肆、阿五脸上，待吃罢早餐，套上新制的虎皮袄，换上虎皮靴，便去大厅干活了。
大厅内竖放着几块大木板。那是昨晚罗洋洋吩咐人准备的。大木板旁边的案几上放着一个小罐，罐子里是颜色形状各异的小石头。这些小石头的发掘源于罗洋洋的一次外出晨练。那时，罗洋洋看到一个小男孩儿手里攥着东西在一块山石上乱涂乱画，有些好奇他手里的东西，上前询问一番才知道，原来有些石头是可以轻易画出颜色来的，于是罗洋洋便让小男孩儿帮着找到了一小罐可用于写画的小石头。如此，便有了这一罐天然的“粉笔”。
罗洋洋把罐子里的小石子拿出来在木头上试画了几颗，把颜色显眼易写的小石子都放在案台上，然后拿起一颗深棕色的石头在每块木板上分别写上各种条款项目，再用颜色更浅一些的墨绿色石头把这些款项画进网格。
罗洋洋对阿五说：“记住了。登记的时候各个管事的木板数据不可混淆。”
“嗯。”阿五有些紧张。
“再问一遍，上面的条款都会看了吗？”
“会了。”
“那再给我读一遍。”
待阿五读完罗洋洋才松了一口气，在一旁的温水盆里洗手，把手洗净擦干，然后在案几旁坐下，拿起一册已经被阿肆解开绑带的竹牍。开始念：
“这是阿信管事手下的。”
阿五忙拿着土红色的小石头，站到木板主题写着“阿信管事”的木板前。
“阿毛，男，二十一岁，未婚。”
阿五忙在“适龄未婚男”那里画下一道横杠。
罗洋洋双手拿着展开的竹牍，把眼前的竹牍的有效信息一一念出来。阿五两耳仔细听罗洋洋的念词，迅速的在对应大木板的位置画下土红色的记号。
随着竹牍被一册册的读过去，有的大木板上面的笔画寥寥，有的大木板却已快被写满了。
旁边的阿肆耐心地把竹牍一个个解开绑带，再把罗洋洋读完的竹牍卷起来绑紧，再放在标记好的区域内。
是的。他们这是在做最原始的数据统计。
此刻，看着眼前的“正正正”，罗洋洋无比怀念另一个世界的电脑，却只能耐着性子捧着一卷又一卷的竹牍给阿五念书。
“小主子，这一列写不下了。”阿五画下最后一个横岗，完成最后的“正”字。
罗洋洋停止念书，用小石头在刚念完的的那一条竹条的下端画了个记号，放下竹牍，懒洋洋地说，“写不下了？还记得我怎么说的吗？一个‘正’代表五个人。你那块木板上现在有多少个‘正’了。快数数。”
阿五低头在木板上逐个数，不一会儿，回头对罗洋洋说，“一共有十四个‘正’。”
“知道总数是多少了吗？”
“……我算不出来。”
“十个‘正’是五十个人，对吗？”
“对。”
“两个‘正’是不是是个人？”
“是。”
“四个‘正’是多少人？”
“二十人。”
“所以？”
“前头十个‘正’是五十人，后头四个‘正’是二十人，那一共是七十人？”
“乖~对了。”罗洋洋说，“把那一列正字给擦掉，写下阿拉伯数字70。再接着往下记。”
待阿五擦干净一列“正”，在上头写下“70”，罗洋洋把竹条上的记号擦掉又接着往下念。
这是她这几个月来对阿肆、阿五常做的训练。让他们尽量多掌握一些文字和数字的加减法。这是她能想到的培养助手最简单的办法。否则什么事都靠她一个人来完成，教学的负担会变得异常繁重。
如今，阿肆、阿五已经学会了中文的数词和一些简单词语的写法，阿拉伯数字从一到百的写法，以及简单的个位数、十位数的加减法。
这两人将会是罗洋洋将来有限的教学生涯中最得力的助手。
即至申时，罗洋洋已经把手上的竹牍读完了，此时正拿着一根竹条和阿肆、阿五玩儿有罚竞答游戏。她让阿肆、阿五快速心算木板上的‘正’字。答对无奖，答错或者被对方先答对了，就用竹条轻轻打一下手心。为了不被打手心，阿肆、阿五苦大仇深的盯着木板上的‘正’字，随时准备抢答。
“适龄未婚男子。”罗洋洋拍打着手上的竹条，轻悠悠地念到。
阿肆、阿五看到上面的写字阿拉伯数字和‘正’，手指头快速的敲着手心计算。
“123！”
“124！”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又双目四对，眼里写着“你是不是傻”。
阿五指着最后一个不完整的“正”说，“这里明明只差一笔就是一个‘正’了，你是不是三四不分啊？”
阿肆不愿承认自己看错了，硬着头皮说道：“怎么我就三四不分了？分明是你那最后一竖没画好。不然我能算漏吗？小主子，这一道不能算我错。”
阿五说道：“凭什么不能算你错？你就是算错了。”
剑客们走进大厅登记信息的时候，大厅里罗洋洋正无聊的一手撑在案几上，歪着脑袋看两小厮吵嘴。
看到剑客们走进来，罗洋洋忙坐好，叫阿肆、阿五把木板都收到一边，给剑客们一个一个的记录档案信息。
队伍最后一个人走上前，阿肆看着其他剑客都走了，便咳了一声，故意用粗糙的声音问。
“叫什么名字？”
“阿林。”
“多大啦？”
“十七岁又七个月。”
“哟~快十八了呀。有心悦之人了吗？”
“……这个也要记吗？”
罗洋洋用木条轻轻敲了一下阿肆的脑袋：“不该问的别乱问。”然后转过头对阿林说，“那你有心悦之人了吗？”
阿林垂下眼帘，说：“不知道。”
“啊。这样啊。”罗洋洋联想到阿林以后结婚的样子，忽然有些心烦意乱，说：“唉，无法想象你成婚的样子。如果你成婚了……忽然觉得长大好烦啊！真不想长大了！”
罗洋洋把毛笔搁在笔架上，抱着暖手炉蹙眉。
阿林说：“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婚。如今府里还有很多人等着娶亲，说不定等你成婚了，我还未婚娶呢。”
罗洋洋说：“我是不会……”成婚的。后面的三个字没敢说出来。她是女生，在这个世界却被投生男儿身。她不可能娶妻。恐怕只能在这个世界独身终老了。
“放心吧。你一定会在我之前成婚。”
阿林看了看外面清冷的阳光，说：“要出去走走吗？”
“好啊好啊，忙了大半天，刚好出去散散步。”阿肆欢快的说。
阿五拽了拽阿肆的袖子。
罗洋洋说：“好啊。走吧。”看着对阿肆、阿五说，“你们在家尽快把木板上的数据算出来，我回来要检查的。”
“是。”
“啊？”
待罗洋洋和阿林走了以后，阿五才挑着眉看阿肆，道：“人家邀请你了吗？脸皮真厚。”
阿肆道：“要什么邀请。小主子是我们的，凭什么不能跟着？”
“哼！”两人互相横了一眼，转头加速计算木板上的数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