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一名将领顶盔佩甲,手握长柄开山刀,戟指骂道:“一个小破城,居然也敢阻拦本将?”
朱啸虎道:“城主府有令,前线撤下来的官兵,不得入城,违令者擒拿问罪。”
那人哈哈大笑,骂道:“区区一个边城,什么鸟玩意儿?还真敢说!”
朱啸虎大声道:“这位将军,大家都是朝廷中人,既有法令,我等均需遵从,还望不要令大家为难才好。”
那位将军喝道:“废话少说,你让是不让?”
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威胁城门守正?”
一位锦袍公子,单手提剑,向城门大步走来。
朱啸虎看见年轻人,喊了声公子,忙躬身行礼,一众衙役也是行礼不迭。
那位将军一晃手中大刀,喝道:“年轻人,不关你事,本将今日必须进城,谁敢阻拦与我,我便拿刀和他说话。”
年轻人朗声道:“这位将军要进城,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有通关文牒。”
那位将军怒道:“本将随右将军在秀山国作战,哪来的通关文牒?”
年轻人又道:“可有兵部行文?”
那位将军不耐烦的解下腰间一块牌子,扔给了年轻人,说道:“这是本将牙牌,速速校验。”
年轻人翻看了一番牙牌,摇头道:“吴将军,城主府有令,从前线撤下来的官兵均不得入城,无论是栗源城还是北山郡,都是如此。”
吴将军听得此言,大怒道:“本将领兵御敌,回来却要受你等这般羞辱,区区边城也敢对本将指手划脚,儿郎们,与我杀进城去。”
言罢,挥起开山刀,向城内冲来。
朱啸虎闪身拦在青年公子身前,钢刀出鞘,大喊道:“击鼓!御敌!”
吴将军见朱啸虎阻拦,挥起大刀,当头劈来。朱啸虎挥刀招架,又哪里能招架的住!
开山刀势大力沉,扫飞了朱啸虎的钢刀,刀尖斜斜从肩膀处划过,鲜血四溅。
城头鼓声大作,城尉衙役两股颤颤,纷纷拔刀大喊,却不敢上前。
青年公子拔出剑来,要抢下朱啸虎。吴将军大刀舞动,向青年公子捅来。
青年公子挥剑格挡,当啷一声,剑被挑飞。吴将军大刀去势不减,仍向青年公子削来。青年公子手足冰凉,心中惊呼:“完了!”
陡然间,一柄长枪如灵蛇,速度奇快,直刺吴将军咽喉。若吴将军不收刀回撤,咽喉要害势必被洞穿。吴将军大惊,收刀后仰,躲过一枪,却将腰腹露在了外边。那柄长枪也不收回,以枪为棍,狠狠敲击在吴将军肚子上。
吴将军只觉腹中剧痛,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一口气没喘上来,重重跌在地上。
青年公子这才看清,长枪的主人,竟是一名身穿城尉衙役服饰的少年。
段天罡打翻了吴将军,并未追击,只是拄枪在地,冷冷地注视着即将冲到面前的溃兵。
一名溃兵将吴将军扶起,吴将军捂着肚子,脸上肌肉扭曲,恶狠狠地骂道:“鼠辈!敢偷袭你爷爷,有种正面来,看爷爷不挤出你的屎来!”
段天罡挑眉,面无表情,举枪斜指,轻声道:“请!”
吴将军推开搀扶他的溃兵,捉刀在手,气势勃发。双手握着刀柄,寒光凛冽的刀气夹带着风声,向段天罡腰腹劈来。
段天罡一晃长枪,如银蛇缠绕,一股巧劲将大刀牵引开,身子一扭,抢尾捅在吴将军胸口。
吴将军向后退出几步,目露惊诧,不禁喝彩道:“好身手!”
段天罡却不追击,回枪拄地,仍淡淡地看着吴将军。
一众溃兵惊得忘了呼吸,战场上,吴将军也算得上是一员悍将,在秀山国不知杀过多少北魏兵。想不到在这小小的边城,竟遇上这么一个奇怪的衙役,吴将军似乎也不是对手。
吴将军看着气定神闲的段天罡,叹气道:“少年英雄,气度不凡!多谢手下留情,吴某这便领着兄弟们退走。只是,有个不情之请,想要厚颜相求。”
段天罡轻声道:“请讲!”
吴将军指指身后一众溃兵,说道:“他们跟着吴某,在秀山国出生入死,兵败后回国,沿途忍饥挨饿,却不忍劫掠百姓,至今已饿了三天。”
又轻抚着手中的开山刀,神情落寞的说道:“这把刀跟随我多年,麻烦帮我卖了它,换些干粮,好让兄弟们吃饱了再上路。”
段天罡不禁动容,前线溃兵什么样,他见过太多了,别说有这近百人的队伍,便是郭颂那样,三四个人就敢闯进村里杀人。能做到宁愿忍饥挨饿,也不劫掠百姓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段天罡不过一个协防的青壮,这城里可轮不到他做主。便将目光看向青年公子,就算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连朱啸虎这样的城门守正也要行礼,想来应该不是普通人物。
青年公子向吴将军和溃兵们抱拳,深施一礼,朗声道:“城主府钧令,不敢不尊,还请诸位见谅。丁某这便为各位准备干粮,吴将军这把刀,还是留在手中杀敌吧。”
言罢,青年公子招来两名城尉,让他们去准备干粮。让人扶了朱啸虎,进兵营躺着,拿了自己的名帖,派人去请大夫。又向段天罡行礼道:“适才承蒙相救,丁献感激不尽,请教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这时,一边的刘青上前介绍道:“公子,这位便是红叶村少年英雄,段天罡。”
又对段天罡介绍到:“段兄弟可能还不认识,这位便是咱们城尉府公子。”
段天罡听说是城尉府公子,不禁有些讶然,好奇道:“公子身份尊贵,怎么也来这城门前御敌?”
丁献笑道:“何来身份尊贵一说?你我皆有父母亲人,若是栗源城被毁,父母亲人如何自保?丁献也只是略尽绵力罢了。倒是段兄弟大名,丁献早已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段天罡也笑道:“传言多有不实之处,段某年轻识浅,可经不起虚夸。”
丁献对吴将军介绍道:“吴将军,这位少年,可是我们栗源城有名的英雄人物。带着几十名村壮,大败围攻村庄的溃兵乱匪大军。”
段天罡忙摇手解释道:“几十名村壮是实,溃兵也不是大军,八十多人而已。这一仗赢得侥幸,三十六名队员,十人丧生,数人致残,其余个个带伤。”说到最后,神情落寞。那三名身受重伤的队员,终究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吴将军瞪大了眼睛,说道:“那也很了不起了!就算打了败仗的溃兵,也是训练有素,经历过生死杀阵的,凭借三十六名村壮就能赢了他们,简直不可思议,你让我这个二十多年的老兵如何自处?”
一辆牛车缓缓来到城门口,两名衙役跳下车来,高声道:“启禀公子,城内几家铺子的馒头和熟肉,小的都买来了,馒头四百三十二个,熟肉37斤。”
栗源城不是什么大城,现成的东西毕竟有限,又不能让这群溃兵在城门前久候。丁献摇摇头,满是歉意地说道:“吴将军,时间太紧,凑到的食物不多,还请将军见谅。”
吴将军听到有四百多个馒头和三十多斤肉食,已是大喜过望,连声道:“有这么多干粮,我和兄弟们总算能吃顿饱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