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动员丽皇妃劝阻皇上
“皇上这是要干什么？”当天上朝，群臣们异口同声。皇上并未上朝，只有皇太子会见群臣。竑紧皱双眉：
“诸位看过上谕了？”众人点头。
“如何阻止陛下？”众人皆不语。
“殿下，内阁商议，由臣执笔，连夜修了一道奏章，本想今天圣上当面呈览，不料圣上今日不临朝。”内阁新入阁的杨心齐首先回答道。竑打开本章：
“国家备边最为谨严，谋臣猛将，坚甲利兵，随处充满，且耕且守，是以久安。今敌肆猖獗，违天悖理，陛下但宜固封疆，申号令，坚壁清野，蓄锐以待之，可图必胜，不必亲御六师，远临塞下，况秋暑未退，旱气未回，青春不丰，水泉尤塞，士马之用未充，兵凶战危，臣等以为不可。”
“很好。本王替你呈交圣上。今天只商量一件事，如何说服陛下放弃亲征。”竑的权威越来越明显了。不过，群臣除了上奏章，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商量不出结果，也就暂时散朝了。竑将几份奏章浏览了一下，觉得说得不错，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语，于是他带着奏章，直接去了丽正宫。他要直接面见皇上。不出所料，皇上不见他。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宫里一直有个说法，宫中只有两个人可以随时见到皇上，一个是丽皇贵妃，一个是皇太子。现在，皇上又和丽皇贵妃回到了新修好的丽正宫。而皇太子本来每天进宫问安，父子俩都在乾清宫会面，竑陪父亲聊天，将当天朝中之事向父皇汇报。然后，皇上再回丽正宫。可这次，皇上已经连着两天拒绝见儿子了，竑知道，父皇是不想听儿子反对自己亲征。等候召见的间歇，他突发奇想，即便见了，他恐怕也无法说服父皇，唯一能让父皇放弃亲征念头的可能只有这丽正宫的主人—丽皇贵妃了。在皇上那里吃了闭门羹，竑便转身去了承乾宫。
皇贵妃听了竑的打算，沉吟道：“上次火灾，多亏你一力保护，皇后才没得机会对丽皇贵妃下手。她心里也是十分感激的。你的请求，她肯定会答应。不过，你父皇未必听她的。她虽然受宠，终不过以色侍人，只怕是人微言轻啊。”
“还是请母妃约她谈谈吧。目前只有她有可能说动父皇了。”
“好吧。我来约她。只是丽正宫的一切都是由你父皇做主。见她不可能不告知你父皇。她进宫也十年有余了，我也只见过她三次。”
“那父皇这次亲征，真的就放心把她留在宫中吗？”竑笑道。
“还能有什么事！之前也是你父皇惯于随性而为，就和这次亲征一样。”
竑不说话。他知道父皇对这位妻子一直是敬多于爱，忌惮多于亲昵。后宫只有这位母妃敢如此议论皇上。
出乎皇贵妃的意料，皇上看到承乾宫给梅姬的请帖，爽快地答应了。美丽的丽皇妃第一次单独离开丽正宫去别人那里做客。皇贵妃站在大门口亲自迎候。二人见面，皇贵妃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位宠冠后宫十余载的丽皇妃，果然名不虚传，肤如凝脂，睛如点漆，秀项延颈，令人动心。举手投足之间，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姿。“确实是师哥喜欢的风格。”皇贵妃想着，将客人让到殿内。丽皇妃打量着这座著名的承乾宫，里面住过不少出名的后妃。也是后宫中故事最多的一座宫殿。不是现在的主人恐怕压不住这座到处飘荡着传奇的殿宇。丽皇妃感觉殿堂里，游廊上甚至屋里的坐榻、屏风的后面都飘荡着已逝去嫔妃的身影。她不由得把自己的感受讲了出来。皇贵妃微微一笑：“但愿没吓到娘娘。”
她不好意思地一笑：“那倒没有。只是感觉这座宫殿与众不同。”
“刚住进的时候，皇上曾跟我提过发生在这儿的一些往事。我反而更有兴趣住在这里了。住在这儿，就好像每天都在跟那些不同寻常的女子作交流，让她们跟我作伴，我觉得这样也不错。”
丽皇妃听了，心中暗暗敬佩，果然心胸不同凡响。再看她雍容华贵的气度，心中倍加敬重。两人又闲聊几句，便有人请入席，边吃边谈。皇贵妃感觉这位当今的杨贵妃是个很不同的女人，她并没有把皇上的宠爱当作一回事，言谈之间，根本没提皇上，也很少提他们的五个孩子。更不可能炫耀皇上的恩宠。不过越是这样的人，越能赢得君王持久的欢心。皇贵妃不为人察觉地扫了一眼她佩戴的首饰，红色的宝石花簪，纯金的凤钗。按宫规，那是逾制的，只有皇后才能佩戴。她对丽皇妃不抱希望了，因为她对皇上的感情很被动，可有可无，这样的人不可能去以情动人，努力说服皇上放弃亲征。既然如此，皇贵妃决定开门见山：
“娘娘听说皇上要御驾亲征了吗？”
丽皇妃仍是那无所谓的样子，并不上心：“皇上提过一句。”
“娘娘觉得皇上应该亲自去前线吗？”
丽皇妃有些不解，“可如果皇上想去，那又该如何呢？”
“话虽如此，但旁观者清。皇上年岁也不小了。御驾亲征，风餐露宿，完全不同于宫中。况且亲临战场，锋矢无情，这些都不能不考虑吧。”
丽皇妃点点头“我当时也问了一句，陛下非要亲自去吗？陛下回答的很肯定。”
“所以大臣们上书反对也没有用。皇太子想亲自见皇上劝说，皇上也不见。他觉得只有娘娘你可以说服陛下了。”
“我？”丽皇妃惊讶地问。
“是啊。娘娘与皇上朝夕相处，亲密无间。想必娘娘的话皇上会听的。”
“可我不懂啊。皇上也从来不跟我说朝中的事。”
“这可不是朝中的事。事关整个后宫。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这偌大的后宫以谁为主？娘娘的五个孩子还小，更离不开皇上。娘娘想，是不是这样？”
丽皇妃频频点头。联想起上次火灾，皇后的人逼到门口，要置她于死地。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回到丽正宫，她马上跟皇上说起亲征的事。
“你不懂，你们都不懂，这次朕一定要亲临前线。你进宫晚，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朕和一个人要把旧年的帐算清楚，详情等回来朕再告诉你吧。”
“皇上，能不去吗？”她想起皇贵妃的话。
“不能，必须去！”
“可皇上一走，我怕皇上会上战场，会有危险的。”她搂着皇上的脖子，面露忧色。
“难得啊，你也知道担心别人。”皇上笑着，捏捏她的脸蛋。“放心吧，少则一月，多则两月，朕肯定回来。朕不会上战场的。”
丽皇妃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皇上很少见她这样用情，很是感动，“怎么了？朕说了不用担心朕。”
“可皇上，万一您有什么事，朝廷上有皇太子，可这后宫怎么办。您知道，皇后一向视我为眼中钉，上次火灾，我没告诉皇上，皇后就要寻我的麻烦。”丽皇妃扭过身，泪水涟涟，“皇上，您打仗去了，我和五个孩子可怎么办？”
皇上忽然感觉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征人告别亲人出征塞外，这是多么的英雄气概、豪气冲天！况且，他的确有未了的事。他将丽皇妃拥在怀里，擦去她脸上的泪珠：“不要担心。朕都已经安排好了。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们母子，不过，你不要离开丽正宫，一直到朕回来。”丽皇妃怏怏不快。并非为皇上离开，而是因为不能离开丽正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