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别说求不求的,那样不就见外了嘛?”
“放心!不管见到了什么情况,我都会烂在肚子里。”
接触的越多,越能发现花瑛不是一般人。
普通民警能闲成她这样?
普通民警能一个电话过去,看守所领导就郑重表态,随时欢迎我们过去提审张山?
所以我得和花瑛搞好关系,说不准啥时候,我能借用到她背后的势力。
花瑛抿嘴一笑,成熟而又知性,秋水眸子瞥了我一眼,“就知道你对姐最好!”
吧嗒一声轻响,铁门开了。
我没去理会花瑛的语笑嫣然,注意力都集中在二楼里。
铁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像这里有什么东西,曾经长时间和我相处过。
这怎么可能?
我这是第一次来到花瑛的家啊!
“欢迎参观。”花瑛笑着在前领路,没忘了叮嘱我,“除了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外,其他房间里的物品摆设,你最好不要碰。”
“因为你要是弄凌乱了,我可能又要跑路,指不定第二天跑到哪里去啦。”
二楼共有4个房间,左右对称分布,左侧最里面的那间,是花瑛的闺房。
闺房之外的其他3个房间,光线幽暗,窗帘严密的遮挡着,里面各有古怪的装修摆设。
左一房间像是个画室,摆放有四张画板,铺着三幅成品和一幅半成品。
其中两幅成品是黑白素描勾勒出的画像,虽然有人的形体,但五官扭曲着,似乎是顽童随手描绘出来的。
可仔细看去,就能从画像里感受到凄凉、痛苦、沉沦等情绪。
看得久了,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恍惚间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和画像里的人融合了。
了无生趣的绝望感充斥着内心,觉得不管做人做鬼,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承受痛苦,莫不如从这世上彻底的消失。
“韩车!韩车……你怎么了?”
花瑛连续几声呼喊,把我从那种奇妙状态中拉扯回来,视线焦点重新聚拢,看到花瑛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担忧。
我愣了愣,别过头去,不敢再看画像,“刚才发生了什么?”
揉了揉脸,才感受到脸皮有些发酸。
花瑛瞪大了眼睛,“刚才,你和画像里的东西一样,五官扭曲着。”
“就好像你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活跃起来,朝着不同方向用力拉扯。”
我默念几遍安神诀,在第三幅画像上快速瞄了一眼。
那是一只眼睛,白眼仁占据了大量的篇幅。
当目光相对时,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好像要把我拉扯到那只眼睛里。
我不敢多做停留,从左一房间退了出来,心里隐隐有种感觉,画像里的东西,好像不属于阳间。
它们能对活人产生强烈影响,看的时间稍长些,情绪会被渲染,进而出现异乎寻常的举动。
“你以前被画像影响过嘛?”
花瑛的脸蛋精致而又透着股英气,她五官如果扭曲成那样,那就太伤画面了。
至于那只眼睛……我毫不怀疑,继续和它对视下去,真有可能被它拉进画像里。
花瑛摇摇头,“没有,这3个房间的古怪,对我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邪祟操控我的身体,于是房间里的东西,对我都有了感情?”
我对此不置可否,总要晚上亲身经历过后,才好作出判断。
我回想着第4幅半成品画像,那上面划着六条曲线,整体呈扇形分布着。
这幅半成品,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右一房间的地面,制成一个完整的小水池,水面高度与门槛持平。
整个房间铺满了湛蓝色的瓷砖,与二楼整体的粉红色调格格不入。
“那天晚上,我莫名其妙游了一回泳之后,再回来就觉得水很亲切。”
“之后的连续几天,我都会在睡梦中,把这里放满了水。”
“没办法呀,我只能做好防水措施,把这里改造成一个小水池喽!”
“再跟你说个小秘密呀!其实,我不会游泳的!”
我暗想,花瑛郑重叮嘱我,千万不要把这里的所见所闻传出去,这里面有她的苦衷。
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这里的景象,恐怕第一反应,都会判定花瑛出现了人格分裂。
我不这么认为。
整个二楼充斥着浓浓的邪气,可我偏偏觉得这气息很熟悉。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只是我暂时没想通而已。
右二房间是个健身房,不过还有警棍、手铐、皮鞭、仿真枪等物品。
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刀痕,应该有人拿着刀,在墙壁上长时间的割划过。
健身器材上也满是这样的痕迹。
“每天住在这里,你不会觉得害怕?”
我觉得花瑛的情绪不对路,她表现的太平淡,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应有的反应。
花瑛的回答让我很无语,“害怕?怎么会呢?我还觉得很亲切呢。”
走进花瑛的闺房,终于感觉正常了些。
宽大的主卧里,摆放着两米乘两米、浅粉色的大水床,坐上去忽忽悠悠的,发出哗啦啦声响。
我:“晚上我待在哪儿?”
哗啦啦——
花瑛:“跟我在一起。”
哗啦啦——
我:“具体地点是??”
哗啦啦——
花瑛:“床上!”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我:“???”
花瑛坐在床沿,愉快的抖动小腿,我的心情被她晃动的稀乱稀乱。
不等天黑,花瑛把二楼铁门反锁,回到闺房玩儿“逆战”枪战游戏。
她果然有暴力天赋,一把浴火朱雀在手,爆头率极高。
电脑音箱传出的枪声里,夹杂敌方一片叫骂声。
“挂B!绝对是大挂B!这是哪个小学生这么不要脸?你作业写完了么你?”
“老子要投诉!ACE(游戏中击杀数最高的玩家)要是没使用爆头神器,老子往后跟狗过!”
“这么快又杀成屠夫了?奶奶个熊——”
一直到晚上九点,咒骂声、惨叫声就没停过。
花瑛关掉电脑,到洗浴间洗漱一下,再出来时,换上一身纯白的运动服。
花瑛蜷缩进被子里,侧起身背对着我。
瞄了几眼,总觉得她好像有种说不出的心酸,又似乎对我隐瞒着什么秘密。
10点零一刻。
花瑛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呵欠,很快响起轻微悠长的呼吸声。
房间里的温度突然降低,窗外隐约可闻的嘈杂声,忽然间消失了。
整个二楼像是变成一个封闭空间,与外界彻底隔绝。
绝对的安静中,耳膜产生出不舒服的感觉。
砰砰的心跳声传递到耳膜上,形成一种怪异的节奏。
“奇怪!为什么感觉二楼多了些东西?”
我从帆布包里抽出狼牙棒,走出闺房外,挨个房间查探。
刚刚进入到健身室里,身后刮起一阵冷风,像是什么东西快速闪过。
“谁?”
回过头,看到一抹白影飘进了左一画室房间里。
我拎着狼牙棒追了过去。
在我的要求下,二楼所有房间都开灯开门,所以站在门口,就能看清房间里的状况。
画室里果然多出一道白色人影,是“花瑛”。
从主卧到画室,起码有七八米的距离,她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花瑛”拿起画笔,朝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而后扭头朝向画板,开始画画。
原本平铺在画板上的作品,不知何时已经变成四张白纸。
沙沙沙——
她从第一幅开始,很认真的勾画起来。
很快,一个拥有人形轮廓但五官扭曲的怪物,出现在了纸面上。
我移过视线,不去看她作画,心里犹豫着该怎么办?
这人应该不是花瑛,她和我打招呼时,态度太过淡漠,那种陌生感极为清晰。
可如果不是花瑛,她又是谁呢?
阴魂变幻音容体貌,会消耗很多魂力,刚一开始就付出这样大的代价,那阴魂可有点虎。
而邪祟附身的话,活人躯体会很僵硬,表情更不会这样灵动。
“要不,我用狼牙棒在她身上砸一下试试?反正又砸不坏。”
眼角余光斜瞥着对方,我慢慢举起狼牙棒。
沙沙、沙沙……
“花瑛”勾画的速度突然加快。
狼牙棒砸了个空,眼前一花,花瑛瞬间转移到第三个画板前。
“你看,你看……这里有只眼睛!”
寥寥几笔,一个巨大的眼睛跃然出现。
第三幅作画刚刚完成,房间里光线发生怪异的扭曲。
她明明就在我身前,可视线上,她好像距离我很遥远。
“你快回头看,眼睛在看你!”她的语气有些急促。
我铁了心要砸她,凭着声音感觉,第二下狠狠朝右前方砸去。
“啊——”
“咣当、咣当……”
不知我砸中了什么,耳朵里听到一声痛苦叫声,声音很中性,分不清男女。
不过随着这一下,扭曲的光线重新恢复正常。
“花瑛”模样的女人,不知跑到了哪里。
第二、第三块画板凌乱倒在地上,兴许是对方仓皇逃窜时,不经意碰倒的?
“哗啦、哗啦……”
从外面传来水纹波荡的声音,像是有人用手,不停地划拨着水面。
我能辨别出来,这声音来自对面的水池房间,绝不是从闺房里发出来的。
正要转身离开,我猛地停下脚步,脑子里飞速闪过一些画面。
不对,第一幅画板跟之前不太一样。
那怪物画像的五官,好像比以前更加扭曲了。
我左脚摆出迈步的姿势,右手抡起狼牙棒,朝着记忆方向狠狠砸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