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继和蒋彦泽的缘分始于初中,他们就读的晟京一中是全省排名第一的重点中学,包括初中部和高中部。
初中部新生报到那天,校长在简短的致辞之后宣布,为大家“精心准备”了一份别出心裁的“开学礼物”——摸底考试!
小学鸡们满脸黑线,心里神兽狂奔。
“我还纳闷,开学典礼准备了多少节目才能用4个半小时——尼玛,原来是考试!”
“见面礼?我怎么觉得是杀威棒!”
等大家拿到试卷,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放学时,家长们在校门口看到了一张张失魂落魄的小脸,都是一副被爆击过的表情,与早上的意气风发截然相反。
孩子们一见到家长就迫不及待的诉苦。
“数学题好难,选择题的套路都好深!”
“英语题也好难,好多单词不认识,题量还超大!”
“最变态的是还有中译英!成段的!”
“语文那段古文翻译见都没见过,好几个字都不认识……”
可见学校这记杀威棒有多凶残!
家长们纷纷忍着笑意,安慰着、鼓励着。
一个孩子突然说,“我们班有个女生被打击的,12点不到就交了卷,一路小跑,跟后面有鬼追她似的……”
三天后,徐开跑进教室,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后面有狗追你吗?”王琦问。
“比狗还可怕!”徐开答道。
同学们注视着他,等着听他的大消息。
徐开又喘了几口气,总算能说出长句了,“你们知道摸底考试年级最高分考了多少吗?”
“总不能是300吧?”
大家听他的语气,已经察觉到“前方变态高能预警”!
“297!”
“哇!”
“谁啊?”
“这么生猛!”
“哪个班的?是咱们班的吗?”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追问。
“齐继。”徐开回答。
“我知道是奇迹,我问他叫什么名字?”
徐开费劲的解释,“名字就叫‘齐继’,齐国的齐,继承的继!我在班主任办公室看到大榜了,估计一会儿就要贴出来了!”
“这名字起的可真应景!”
“哪个学校来的?谁认识?”
终于有“知情人士”——陆涛开了口,“我们六小的,二班班长,成绩一直很好。”
大家围过来八这位学霸的老底,这时蔡珩走了进来。
陆涛手指一指,“就是他们班的!”
蔡珩瞬间被围住了。
他显然也听说了这次摸底考试的成绩,听到众人的提问并不惊讶,慢条斯理的回答,“数学一百,英语一百,我不说,你们也知道语文多少分了吧?”
徐开点头,“知道,96!”
引来嘘声一片。
王琦好奇的追问,“说说学霸的事迹呗!”
蔡珩想了想,“就是考语文提前半小时交卷的那个!”
“哇!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学鸡们震惊了!
蔡珩语气无奈,“她说她早上豆浆喝多了,想上厕所,所以就提前交卷了。”
“我怎么听说提前交卷的是个女生?”徐开问道。
“齐继就是女生啊!”蔡珩回答。
坐在一旁一直没插话的蒋彦泽抬起头来,“Miracles do happen。”
***
开学不久,适逢秋季运动会。
清晨,距离开幕式还有两个多小时,学生们便在操场上集结。
一年级的男生方阵在进行最后的彩排,一个学生在变阵时走错方向,重重的踩了蒋彦泽一脚。
“嘶——”蒋彦泽疼得倒吸了一口气,正要发难……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方慌忙道歉,帽檐下精致的小脸惶恐非常,圆圆的大眼睛无辜又茫然。
蒋彦泽愣了一下,无所谓的摆摆手走开了。
休息时间徐开凑了过来,“哥们,我发现七班有个小帅哥,唇红齿白小V脸,欧式双眼皮,还是睫毛精,颜值和你这个丹凤眼校草有得拼!就是那边那个,帽沿朝后的那个!”
蒋彦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一位“少年”站在离他们不远的操场边——眉清目秀,皮肤白皙,高高瘦瘦的样子真的很俊俏。
“他”拿起矿泉水扬起头来,咕噜咕噜——小半瓶水便灌了进去,看来是渴极了。
反戴帽子貌似是这个年纪男孩子耍帅最喜欢的方式之一,不过蒋彦泽不得不承认,这位“少年”反戴帽子非但没有显得流里流气,反而有几分漂亮的帅气。
徐开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方擎,指指那个学生,又指了指蒋彦泽,“是不是把咱校草比下去了?”
方擎看看对方,又看看蒋彦泽,求生欲很强的回答,“各有千秋吧。”
徐开不以为然,“你说咱学校女生是不是瞎?怎么一入学就封你做校草,至少在BBS上组织大家投票,让你们PK一下啊!”
蒋彦泽面无表情,“她们不瞎,是你瞎,校草首先——得是个男的。”
徐开和方擎瞬间定格成两座沙雕,颤颤巍巍的指着那个“少年”,用眼神无声的询问。
貌似对这两个家伙的反应很满意,他好心解释,“她刚才和我说话,一听声音就是女生。”
“你女生缘要不要这么好啊!”徐开酸溜溜的嘀咕。
蒋彦泽看了他一眼,懒得解释。
恰好蔡珩从那个女生身旁经过,看到她似乎非常惊讶。不知他说了什么,女孩笑容满面并手舞足蹈的和他聊了起来。
徐开这个好奇宝宝,当然不会放过蔡珩这个“知情人”,拉过来直截了当的问对方是谁。
蒋彦泽也看着蔡珩。
作为从穿开裆裤就一起玩的好兄弟,徐开当然知道,这是他也想听听的意思。
蔡珩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了,她——得罪你们了?”
“当然没有,而且我们像是跟女生计较的人吗!”徐开喊冤,“就是好奇啦,女生怎么在男生方阵里,还有她头发为什么这么短!”
蔡珩放心了,“她就是齐继,七班班长。七班要帮组委会搬器械,男生不够用,就挑了几个高个子的女生塞到方阵里充数。”
徐开和方擎一副如雷贯耳的表情。
蒋彦泽了然的点头,“果然——非凡之人生非凡之貌!”
***
开学不久,蒋彦泽就加入了篮球队,很快成为队中主力。
据说因为他的加入,教练和其他队员对球队成绩充满了期待,直言这是一中篮球队最有希望的一年!
再加上初一课业不算重,他倒是过得如鱼得水。
午后,下了体育课,蒋彦泽和几个男生抱着篮球从操场回来,在自家教室门口见到了正在往里面张望的齐继。
齐继也看到了他们,犹豫了一下,对走在最前面的蒋某人说道,“同学,能帮我叫一下蔡珩吗?”
蒋彦泽扫了她一眼,“恩!”
这声回应轻到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不过对方没有给她确认的机会,已经和她擦肩而过,走进了教室。
蒋彦泽途径讲台时高声喝道,“蔡珩,齐继找你!”
齐继在门口瞬间石化——她当然认得蒋校草,虽然花痴不是她的特长,但耐不过蒋帅哥名气太大,迷妹太多!
高富帅,成绩好,篮球打得棒,歌唱得好,还谈了一手好吉他,满足了小少女们所有的幻想。简直是360度无死角的白马王子!
一入学就以压倒性的优势,成为高中部和初中部公认的“校草”!
齐继早就听说过蒋校草的大名,在校园里遇到他,周围的女生都会兴奋的低语“校草”“蒋彦泽”。
说实话,他长得还挺符合她的审美的。
不过她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认识自己。虽然她在学校里也有一丢丢小小的“名气”,但她确实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小书虫,会引起“风云人物”的注意。
蒋彦泽也说不清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吼了这么一嗓子。
关注齐继,一开始是出于好学生对竞争对手的重视,以及对自身能力的自负。至于为什么每次遇到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也许和她雌雄难辨的外表有关?
他实在看不过她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态度,说她不认识自己——他打死都不相信!
“同学”——学校里几千人都是同学,你叫谁呢!
蔡珩对两人的波涛暗涌一无所知,快步走出教室。
齐继也恢复了行动能力,直接表明来意,“今天下午只有两节课,咱们回学校看看刘老师吧,放学后校门口见,大家都去。”
“好啊!”蔡珩满口答应。
放学后,蒋彦泽和几个男生推着自行车来到校门口,发现齐继和几个学生已经等在大门外了。
她敞着校服上衣,跨坐在自行车上,一脚踩着车蹬,另一只脚随意的踩在地上。帽子依然反戴着,只差嚼个口香糖,就可以完美出演不良少年了。
据说她这种很“中二”的反戴帽架势,被她班主任见一次批一次,算得上是屡教不改了。
他莫名的有点想笑,明明是个乖乖牌,非要一副不良少年的打扮——这个真的很萌。
齐继朝校园里张望着,恰好撞上了蒋彦泽打量的眼神。
她微微一愣,想起下午在他们班教室门口的尴尬。
对方似乎没有移开视线的打算,她犹豫了一下,试探着扯起嘴角,冲蒋彦泽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忐忑非常,“但愿校草不要觉得我是上赶着和他套近乎啊!毕竟,据说他收到的情书都有辞海那么厚了,传闻还有学姐追他……”
蒋彦泽的反应就大方多了,冲她露齿一笑,然后利落的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殊不知这个笑容弄得齐继心里小鹿乱撞,“妖孽啊,怎么会有人笑得这么好看,还是个男生!你妈妈没有教过你,长得好看的人不可以随便对人笑吗!”
在青涩纯真的豆蔻年华里,他们就这样相识了。
***
为了激励学生们力争上游,一中执行的是流动考场制度。即考场严格根据上一次的考试排名来安排,第一考场就是年级前三十名,后面以此类推。
齐继这样的学霸当然常年驻扎在第一考场。
初一转眼过去,蒋彦泽在母亲的约束下,在学习上投入了更多时间和精力,到初二下学期竟有幸进了第一考场。这次月考他的座位被安排在了齐继前面。
“怎么才能和她说句话呢?”开始考试前,他坐在座位上胡思乱想,“有了!”
他转过身,“你有多余的涂卡器吗?我忘带了。”
齐继没想到他会回头,呆了片刻,然后从铅笔盒里拿出一张薄薄的塑料涂卡器和小剪刀,利落的剪开,一分为二,递了一半过去,“给你!”
蒋彦泽露出感激的笑容,“谢谢!回头我还你一个新的!”
齐继摆摆手,“不用了,我家里还有呢。”
“……”他对这位学霸的情商深表遗憾。
一中高中部每年都会从外校择优录取400名新生,而本校初中部大概60%的学生可以升入高中部,所以同学们也不敢懈怠了学业。
到了初三,蒋彦泽也被母亲勒令不准再参加篮球队训练,全力以赴备战中考。
下午的体育课,操场上初三年级的学生,紧张的练习中考体育项目。
七班跑圈,齐继总是毫无悬念的垫底,陪她一起落在队尾的,是班里最瘦小的女孩——比她矮了足足20公分,搭配在一起好像骆驼和小狗的组合。
这已经成了一中操场上的一道风景——看到学霸这么颓败,实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对吧?
蒋彦泽每次看到她一副苟延残喘、生无可恋的样子都很想笑。
有一次他故意跑在她旁边,跟了她好一会儿,还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好像明白他在取笑她。
考体育那天天气不错,多云、凉爽、无风。
蒋彦泽毫无悬念的拿了满分,早早结束等在门口,等徐开他们出来去放松一下。
因为是三个中学一起考体育,所以今天有很多陌生的脸孔。学生们陆续结束考试,大家貌似发挥得都不错,满分不少,没考满分的也是二十八九分居多。
蒋彦泽没等到徐开,倒先看到齐继晃晃悠悠的“飘”了出来,看来800米差不多要了她半条命。
他上前一步,“多少分?”
这两年,他们在学校里遇到都会打个招呼,有时候也会聊上几句,所以他有此一问,齐继倒也不意外。
“25!”她爽快的答道。
蒋彦泽表情僵了一下,这个分数已经引来了路人怜悯的注目。
可眼前这个小家伙浑然不觉,言谈间竟然还有几分得意,“我们班主任还挺高兴的,觉得我超水平发挥了!”
周围人纷纷侧目。
蒋彦泽冷冷的盯着这帮无聊的路人,看得人家不得不收回古怪的眼光。
“阿泽,我们走吧!”徐开终于晃了出来,身后跟着方擎,看到齐继还自来熟的打了个招呼。
蒋彦泽抬手示意他等一下,不怀好意的睨着齐继,“我们去网吧,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他当然知道乖宝宝不会和他们去那种地方,可就是忍不住想逗逗她。
他勾起嘴角一脸坏笑的等她回答。
果然齐继惊恐的瞪圆了双眼,狠狠摇了摇头,徐开和方擎在旁边笑的非常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