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敬语，我觉得自己还没那么老。事实上应该是大喜过望的人选，我祖父比较固执，不喜欢娱乐圈，他也就这点要求。”蒋彦鸿回答。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决定回国，为什么不等我回去以后再说实验室的事？”齐继遵从他的要求改了口。
“诚意！我们实验室的诚意，也是我个人的诚意！既然你决定回国，我觉得我们实验室无论从哪方面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即使你想去高校当老师，二者也并不冲突，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接受。”
蒋彦鸿一向善于察言观色，但他对齐继的想法真的拿不准。
她沉默了片刻，“我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不接受这个offer。可能你们从专业角度看，觉得我是你们需要的人，但是你忽略了人本身……”
齐继的顾虑其实很简单，担心自己适应不了国内的职场文化。她在美国待了8年，习惯了MIT和实验室的文化氛围，Schiller教授又对她十分偏爱，亦师亦友，所以她在这里可谓如鱼得水。
“我在工作中有点难相处，对愚蠢缺乏容忍度，不能忍受外行人对我指手画脚。简而言之，我没有天才的命却有天才的病。这样的人要融入人情社会里有着严格上下级关系并且成员之间关联紧密的组织或者说集体，恐怕不会是让人愉快的事。你确定你想要这么让人头疼的下属吗？”
蒋彦鸿对齐继的顾虑确实始料未及，冰雪女王的确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能活得这么任性？”他斟酌着她是否还有其他未竟之意。
齐继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大概是运气不错吧。”
“其实运气也是一种实力，所以一开始你就想好了要回学校当老师。”他现在可以理解她的职业选择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这并非不能解决。我们需要的原本就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专家，实验室里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对你的工作指手画脚。而且我可以在合同里增加你可以无条件提前终止合同的条款，脱密期两个月。如果水土不服适应不良，允许你随时提出离职。不过前半年恐怕不行，我们有一个紧急且重要的课题迫切需要你参与完成。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挡住人际关系和工作中不必要的麻烦。”
齐继没想到他竟然愿意妥协到这种程度，“你就这么确定我能够胜任这份工作？这世上说的比做的漂亮的人还是挺多的。”
“这是几位专家根据你的履历论证过的。Doctor Qi，你发表过什么样的论文、拥有多少项专利，我们还是有数的。”蒋彦鸿觉得眼前的情况有点好笑。
“可是你都不担心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吗？没准儿我就是个绣花枕头，和那个无才补天的石头一样，是个银样蜡枪头。”
“所以？”蒋彦鸿看着她，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勾起了弧度，不明白她努力自黑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觉得逻辑不够合理。”这一点深深困扰了她。
蒋彦鸿笑了——笑出声的那种，“其实我们先后邀请了两位专家，都没能解决我们的核心问题，这个项目现在已经陷入僵局。所以，即便你是‘银样蜡枪头’，也不会有更差的结果了。”
齐继长舒了一口气，“I feel better now。虽然你没打算打着蒋彦泽这面旗，不过如果我非要给他兄长这个面子，大概你也不会拒绝吧？”
蒋彦鸿笑得非常开怀，连连点头，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心机被人说中而尴尬。
“联系我的人好像说过前半年要封闭在实验室里，不能和外界接触，是这样吗？”
“对，这样安排一方面是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很紧张，另一方面，实验室还没有正式挂牌，这个项目也没有对外公布，希望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工作的地点和内容。如果你能提前完成，可以随时结束封闭，而且这期间你是可以和外界联系的，只不过你的邮件、信息和通话都有可能被筛查。”他进一步解释道。
“我应该怎么和家人交代我的行踪？”
“可以说这份工作事关商业秘密，半年内需要与外界隔绝，只能用电话联系，和彦泽也这么说吧。”这些细节蒋彦鸿都替她想好了。
“那么，就请多多指教了！”齐继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
蒋彦鸿有种强烈的预感，冰雪女王会是一位实干家。
接下来的一个月，齐继除了加班加点完成实验室的工作，回到家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同时还要接受洄洄每天花样辈出的轰炸。
“你验过货了吗？还不知道产品体验合不合格，就为他做这么大的决定？齐齐，你是不是傻！”
“蒋狐狸就这样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我们八年的感情抵不过你们区区三年，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重色轻友！”
“我们八年的感情啊，抗日战争都胜利了，我竟然还输给了蒋祸水！我不服！”
“早知道我今年应该写学位论文的，这样我就可以跟着你回去了！我做梦都没想到你这么有异性没人性啊！我看错你了！！！”
“蒋彦泽，我和你不共戴天！”
“你哪里是冰雪女王啊?你分明就是色女郎！”
齐继早知道损友的戏精本质，所以多数情况下欣赏了她的本色出演后，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只偶尔回应她，“有一件事你说对了，赶紧准备论文，拿了学位回来找我！”
她的国际包裹陆续抵达蒋彦泽家，蒋彦泽心里非常雀跃。堂哥那边反馈的信息也很及时，一切都很顺利。
不过他心里还是隐隐不安，总觉得事情恐怕还会有些波折，担心齐继不能顺利回到自己身边。
手机响了，是齐继的电话，他接起来声音轻快，“喂，我已经收到7大件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我说你这些年真是没少置办。”
她轻笑，“没有了。多数生活用品都留给洄洄了，我带回来的大多是我的书和衣服。对了，我让你带回来的小箱子呢？你保管好了吗？”
“放心吧，我早就妥善的收好了，不过我真的有点好奇里面是什么！”
“嘻嘻，好奇吧，暂时保密！”她停顿了一下，“彦泽，我和你说件事，你不要生气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