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彦鸿细述了遇到齐继的经过,最后忍不住感叹,
“这个姑娘的眼睛会说话!她明明在看我,可我就是能知道,她看的不是我,而是在我身上寻找你的踪迹!她恐怕还喜欢你,你呢?还喜欢她吗?”
蒋彦泽看了堂兄好一会儿,看他不似玩笑。
他突然露出古怪的表情,嗤笑出声,
“哥,他们都说我这个阳光暖男的人设立得好。不仅不易招黑还自带洗白技能,所以我才能这么顺利的熬出头——毕竟这个圈子里,努力又有天分的人还挺多的。”
他停顿了一下,玩味的挑起眉尾,“但是我告诉你,立人设这件事,我只服一个人——就是齐继!”
“什么意思?”彦泽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清楚了,可是字面背后的含义,蒋彦鸿还真没领会。
“她肯定没有说过半句类似于喜欢我、很想我之类的话吧?”
“没有,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蒋彦泽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那你看得出来当初是她把我甩了吗?甩得是直截了当、干脆利落!”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蒋彦鸿,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流露出惊异之色。
看到兄长露出近似“呆若木鸡”的表情,蒋彦泽觉得自己的“自暴其短”也算值了!
齐继有一点和他很像,他们都不喜欢把两个人之间的事和其他人讲。当然,他严重怀疑她是嫌班里和她玩在一块儿的几个女生智商不够。
可就在两人都守口如瓶的情况下,分手之后,几乎全校师生都觉得他是负心人!
连他母亲都一直认为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现在回想起这件让人搓火的往事,蒋彦泽竟品出几分恶趣味。
“我跟你说,要是齐继进娱乐圈,玩人设,其他人我是不知道,但我——应该只能去要饭了!
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狠心——高三的时候不给任何理由就变了心。
高中毕业,我想见她一面她都不肯。
大三那年,知道她要去美国读书,我飞到北京就为了看她一眼,她也没来。
她说分手,我从没纠缠过。
同桌一场,难道连这点情分都没有吗?
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要做得这么绝!
现在她又有什么理由旧情难忘,又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会任她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蒋彦鸿还在消化这个消息,他确实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过往竟然是这样的——齐继那天的表现,实在让他无法想象竟然是她抛弃了彦泽。
他看着堂弟,若有所思。
“彦泽,你不是迟钝的人。她一定给了你足够的信号和回应。
如果是一厢情愿,你不会让自己陷的这么深。
而且据我观察,她非常在乎你——在乎到有点患得患失。
你不会想说这个小姑娘厉害到把咱们兄弟两个都骗了吧?”
蒋彦鸿这已经是修饰过后的说法了。
事实上,家里长辈一直认为蒋彦泽拥有过人的洞察力,而蒋彦鸿则善于相人。如果兄弟两人都在这个小姑娘身上打了眼,那蒋家怕是要后继无人了!
虽然只是两个多小时的相处,但齐继给蒋彦鸿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他不能相信一个拥有如此清澈且端正目光的女孩会玩弄人心!
蒋彦泽苦笑,“是啊,我也一度深信她对我和我对她一样。可事实就是她把我甩了,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如果不是相识多年,深知她的为人,我几乎要怀疑她故意耍我了。”
堂哥目光一滞,仿佛想到了什么。
“你刚才说她出国前你去北京看她,她没有见你?”
“对!”提到这个蒋彦泽依然忿忿不平。
“提前几个月我就知道她要去MIT交换2年,而且毕业后很可能留下继续深造。我一直装作不在乎,直到她出国的前一天,我没忍住赶到北京想看看她。结果她没来,我和其他几个同学喝了个烂醉。”
“可是她清楚的告诉我,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她出国前。”
“胡说,她根本就没来!”蒋彦泽皱眉。
“可她为什么要说谎?还是这种轻易就会被拆穿、毫无意义的谎话?”
堂哥的分析的确有道理,他也想不通。
“会不会其实她没有说谎?她躲在角落里偷偷见了你?还是她来的时候你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所以没印象了?”
蒋彦泽努力回想那天的情形,猛然抬头问道,“哥,她有没有耳洞?”
虽然觉得堂弟的问题有些不着边际,蒋彦鸿还是仔细回忆了一下。
“有!得益于家里四位女士,对珠宝各不相同的喜好,我还都做过一些功课。她那天戴了一副珍珠耳环,亮度极高,光泽透明,我还感叹冰雪女王和珍珠果然是绝配。”
听了堂哥的话,蒋彦泽沉默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那——应该是她吧,她应该是来过……”
“你到底喝了多少,连人家来了都不知道?”堂哥知道他酒量不差,虽然他几乎不在外面喝酒。
蒋彦泽有些不自然,“反正是断片了,而且我怎么知道她胆子那么大,居然敢来宾馆房间看我。我还以为是我做梦……”
原来那如绸缎般细腻柔滑到极致的触感,不是他的幻觉,难怪那晚的梦境那么真实……
他挥去脑中的绮念,抬眼便对上了堂哥了然的目光,似乎已经洞察一切。
“你看什么?”他不自在的问。
堂哥似笑非笑的抬了抬眉。
蒋彦泽不自在的别开眼,“我那天醉的不省人事,第二天早上在房间里捡到一只耳环。不过当时只顾着气她不肯见我,也没有深究耳环的主人是谁。”
事实上,他很害怕耳环的主人是当天某个一起吃饭的女同学,他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做过需要负责的事。
堂哥猜测道,“她会不会有苦衷?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蒋彦泽表情古怪,“我也这样怀疑过,我甚至还脑补过我们其实是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妹,以至于有段时间我看我爸妈的眼神,让他们两个后背发凉!”
蒋彦鸿大笑,有几分同情的看着他,“我预感这次她会给你一个答案。”
他不明白堂哥为什么会有这般笃定。
“如果不是这样,她不会主动确认我是你堂哥,也不会主动提及你们的关系。”
蒋彦泽冷了表情,“我想知道的时候她什么都不肯说,现在她想说了,我很稀罕听吗?”
堂哥明白他这是心有不甘,“不稀罕也没关系——她嫁个美国人、生几个混血小娃娃,应该也可以过得很好吧。”
蒋彦泽脸色变了又变。
堂哥拍拍他的肩膀,“你心仪的女孩子喜不喜欢你,我不信你会误判。以我看人的经验,齐继也不是心思多变的女孩。趁还有机会,找她好好谈谈。如果缘分未尽、心意相通,就试试能不能弥补心里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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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后,蒋彦泽和发小徐开在帝都见了一次面。
徐开和蒋彦泽,同年出生在晟京城里一个军队大院。
从“爬行动物”时代,两个“无齿之徒”就在一起摸爬滚打,同窗多年,和亲兄弟没什么两样。
说了几句闲话,徐开感觉蒋彦泽的心情貌似还不错,有些吱吱扭扭的说,“春节回家过年,我和林溪、安然还有几个同学聚了聚,安然说起了齐齐——”
他顿了一下,迟疑的看着蒋彦泽。
“说吧。”蒋彦泽觉得经过他堂哥的那一次,他的承受能力已经经受过考验了。
“咱们刚上大学那两年,还经常能听到齐齐的消息,她和安然她们几个女生还有联系。
后来,她和安然的联系也断了,就只剩蔡珩知道她的消息了。
这次安然终于说了她和齐齐为什么闹掰……”
安然是他们高中的同班同学,和蒋彦泽的同桌,同时也是初恋女友——齐继关系不错。
上了大学,同学们各奔东西,安然是班里少数几个和齐继还有联系的人。
“安然大二不是交了男朋友吗?高她一届,是他们学生会主席。她男朋友得到了去波士顿一个什么学校交流的机会,据说离MIT不远。安然就把齐齐的联系方式给了他,还拜托齐齐帮忙照应一下。后来那个渣男对安然说……”
徐开看着他有点难以启齿。
“说什么?”蒋彦泽面沉似水,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徐开狠吸了一口气,决定豁出去了。
“他说齐齐不顾和安然的交情,对他大献殷勤、追着他不放,他明确拒绝了还对他纠缠不清,口出恶言。
安然去质问齐齐,齐齐说是她男朋友一直给她发暧昧信息、约她出去,但是她都拒绝了,也把他拉黑了。
她还把那些信息的截图给安然看。安然问她为什么不早说,齐齐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然说了不少气话,两个人吵了一架就不再联系了……”
徐开气的不行,
“丫好大的脸!有国民男神当初恋,清华的学生会主席约她她都拒了。他一个二流大学的衣冠禽兽,敢说我们晟京一中的镇校之宝纠缠他!
安然也是光长胸不长脑子,那个禽兽和她说那些截图都是齐齐P的,她也信了!
半年之后,渣男结束交换,回国就和她分了手。原来他在美国换了3个女朋友,终于傍上了一个华裔富二代,毕业后——就又去了美……国……”
看好友仿佛结了冰的目光,徐开讷讷的住了口。
蒋彦泽气得五内俱焚、七窍生烟。
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
当初分手他那么气那么恨,都没舍得指责她一句,居然被这些人渣和脑残欺负!堵心!
“安然知道冤枉了齐齐,也后悔了。可她之前和班里几个女生说了这件事,联合孤立齐齐,所以实在没脸再和齐齐联系。”徐开补充道。
“这种脑残你以后少来往!”蒋彦泽咬牙切齿道。
“我知道!那你什么意思啊?知道人家受委屈就气成这样,怎么打算的?”
“打算什么?”余怒未消,他的语气还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别装傻,不想让她受委屈,想保护她,就把她追回来啊!名正言顺的纳入你的势力范围,你蒋彦泽的女朋友谁还敢啊!”
“你忘了她把我甩了吗?”蒋彦泽不满的低吼。
“你这是拉不下面子还是还在生她的气?这些年她一直是一个人,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
这样的话朋友里大概只有徐开敢说了。
蒋彦泽别过头,“没准儿她天生就没有这根筋!”
“她有没有这根筋难道不是你最清楚吗?”徐开反问。
“……”被自己兄弟怼得说不出话来,蒋彦泽憋闷了许久,“你觉得我去找她,她就一定会回头吗?”
“烈女怕缠郎!”
“你觉得这招对齐继有用?只会适得其反!”他深知她的个性,对损友的馊主意嗤之以鼻。
徐开胸有成竹,“别人使肯定没戏,只会徒增厌烦,但你不一样!我告诉你,你只要抱住她,说一句‘我不能没有你’——她肯定傻眼,绝对拒绝不了你。”
蒋彦泽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说,如果她现在愿意和我在一起,会有感情以外的原因吗?”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实在想不出齐继为什么突然回头。
“你怀疑她看中的是你代表的金钱、名利、地位,如果她看重这些,当初干嘛分手?蒋家二公子可比影帝值钱多了!”
“除了你以外,班里同学应该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吧。”
“哪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可能不知道你有个当将军的爷爷,当部长的伯父。不过你老爸是军区领导恐怕还是有人知道的!
而且就冲校长、老师对你老妈的态度,大家谁不明白啊!你想想我那个在将军楼里长大的妈,都对你老妈那么客气!
齐齐只是单纯,不是傻!何况你也没刻意瞒她,她肯定感觉得到你家世不一般。”
蒋彦泽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声,“我也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虚荣心被狗吃了,智商都用到学业上了,情商又是负的。怪不得有人说,十个聪明人都猜不到一个傻子的想法,你说我当初栽在她手里是不是冤死了?”
蒋彦泽现在回想起当初分手依然意难平。
徐开嘿嘿的怪笑,“谁让蒋少爷眼光高呢!一般的庸脂俗粉入不了您的眼!”
言外之意——你自讨苦吃你怨得了谁!
“那会不会经历过一些事,终于看清了现实,发现再也找不到像我待她这么好的,所以幡然醒悟了?”他继续扩展自己的脑洞。
“行了!与其在这里纠结,不如当面去问她。”
徐开想了想,语重心长道,“阿泽,听我一句,一定去看看她好吗?”
慎重到有些沉重的语气,让蒋彦泽不紧抬眼打量着他,眸中浮起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