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彦泽隐约明白她话中所指,“你指哪方面?”
“娱乐圈,名利场,人情冷暖,踩低捧高。你家里肯定不会帮你的,靠自己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蒋彦泽悄悄攥紧了拳头,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了——她总能轻易戳中自己。
哪怕分隔多年,哪怕他已经习惯了戴着伪装面对所有人,她还是能戳穿他的面具。她明明情商奇低、神经大条,怎么总能轻易看穿他?他在她面前难道是透明的?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是不是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而我却好像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始终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有些紧张的解释,
“我见的人经的事太少了,所以没什么长进。特别是总和一群科学阿宅们呆在实验室里,更不用在人际关系上动脑子。前两年我一个师兄来哈佛读MBA,顺便来看我,还说我一点都没变。
他比我们高两界,也曾是北省理科状元,学的是金融。本科毕业就进了全球顶级的投行工作,据说现在已经有些名气了。
他跟我说:越接近资本就越觉得钱脏。
我不理解,我说钱既没有生命也没有灵魂,怎么会脏呢?要脏也是拿着钱的人脏吧。
他笑得差点流眼泪,还说我被毒舌少女颜洄洄给带坏了。”
“你这位师兄对你说的倒是真话。”蒋彦泽说道。
齐继没问他觉得哪句是真话,继续说道,
“他也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我猜他现在获得的成就没有给他带来预期中那么多的快乐,或者为了这些成就,他失去了他不想失去的,放弃了不想放弃的,或者这些成就有一些附属品。是他不想要却又不得不接受的——我也不确定。
我一直生活在Steven搭建的温室里,虽然工作有时很辛苦,但人际关系却简单到了极致,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适应外面的世界了!”
蒋彦泽看着她,想起苏导对她的溢美之词——“纯粹通透”,走过人世坎坷、山河岁月的人果然慧眼独具!
两人已经来到房间门口,她打量着他的表情,“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开始‘新的征程’了。晚安!”
刚想转身回房,却被蒋彦泽拉进了怀里。
他的动作很绅士,说这是一个礼貌的拥抱大概也没有人会反对。
他的力道也很轻,只要后退一步她便可以轻易挣脱这个拥抱,可她又何尝舍得推开自己想念了十年的温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猜测着对方的心。
蒋彦泽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想着齐继今晚说过的话,想想这些年的自己,突然不想继续和她这样周旋下去。
他想和她谈谈,开诚布公的谈谈,而不是维持现在表面的平和,继续暧昧下去。
他起身走出房间,来到她房门前。
她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和小时候是不太一样,我说不清楚这种感觉。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两个孩子,一切随心,没有一点伪装。可是现在我感觉他走心的时候不是很多,甚至有的时候我觉得他好像在——利用自己外貌的优势迷惑我——对,就是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习惯——职业的习惯,还是什么……”
蒋彦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颤了又颤,神经也绷紧了。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接着说,“也许这就是成年人相处的方式?也许是分开太久了,我们需要重新熟悉彼此?也可能是我想太多,反应过度了?”
她又停下来听对方说话。
“我不是小白兔,也不是要拯救魔鬼的天使,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他也不是什么堕入地狱的恶魔!”
“什么叫以纯净的灵魂和纯洁的躯体妄图感化恶魔?你最近是在研究塔罗牌还是哪个邪教?你把脑子里的水控控,好好说话!”
损友又开始跑偏,她也是无奈了。
不知道对方又说了什么,她叹气,
“洄洄,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他也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坏。你不了解他,他很善良也很骄傲,君子和而不同——他不是会随波逐流的人。
他有幸福的家庭,父母感情很好,也很爱他,家里长辈都非常关心他。无论是物质还是感情,他从不匮乏。即使他为了自己的理想做了让家人失望的决定,但是亲人永远都不会真正放弃他,所以我相信他能够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坚守自己……”
齐继的一席话如同一束金色的阳光,穿破厚厚的云层照进他晦暗的内心,温暖了他的心窝,也激荡了他的灵魂。
“士为知己者死”——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对方好像也被她说服了,蒋彦泽听到她略显得意的声音,“你总是忽略我也是个天才的事实!”
“那就够了,我只要对我重视的人和事专精就够了!”
不知道对方又说了什么,她的语调有点激动。
“不是,你刚才还担心我以身饲虎,现在又催我把他扑倒,你怎么能变得这么快!”
“我什么时候肖想他的肉体了?什么叫先睡了再说?”
“我……我是觉得他长得好看,可是也没有你那些龌龊的想法啊!”
“你给我闭嘴,我才没你那么重的口味!”
“霸王硬上弓?他比我高14公分、重20公斤,你教教我怎么硬上他!”
“这样,你先从技术层面研究一下女人强.暴男人的可能,再好好研读一下美国法律对rape的定义,我可不想因为听信你的妖言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因为rape被判入狱的女人!”
看来对方画风突变,两个人的对话开始歪楼,蒋彦泽觉得好笑,怕齐继尴尬,还是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毕竟来日方长。
躺在床上,回想齐继方才的话,他是一点都不敢低估她了,自己真的已经被她看透了,看来当年栽在她手里,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冤!
只是她的目的呢?在他看来,她明明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眼中的情意根本藏不住,可却什么都不肯说,到底怎样才能让她开口呢!
第二天,两个人都恢复了常态。
昨晚和齐继通话的应该就是洄洄,看来这个洄洄虽然种种不靠谱,不过对齐继却是真的关心,怕她受伤害,也知道保护她。
他决定以后对她的态度好一点,完全是因为她对齐继真的很好,与“把他扑倒”“睡了再说”这个建议无关。
他们告别了圣巴巴拉,驱车来到索尔万——一个以丹麦风格著称的小镇。童话般的丹麦风格建筑,色彩明艳悠闲旋转的风车,门廊上的蔓藤,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漫步其中,仿佛置身于安徒生的童话世界里。在小镇里穿行,路两旁的小店橱窗里有小美人鱼雕像、安徒生的半胸像、圆塔复制品……
离开索尔万,他们又来到了卡梅尔。
卡梅尔被称为加州最美小镇,是一个极富艺术感的百年小镇,充满波西米亚风情,据说是诗人与画家的天堂。城区内随处可见各式双层小木屋和木栅栏围起的花园,每座建筑都充满设计感,独具匠心,颜色搭配得鲜亮喜人,美如童话。小镇保持了原始的风情,并未因为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游客而商业化,原始的风情令人感觉朴实祥和而温馨。
两个人在小镇里悠闲的待了两天,几乎逛遍了镇上的时装店,古董店,糖果店和画廊,饶有兴致的赏玩着风格独特的工艺品,各式新鲜的小玩意,猜测它们的用途,玩的不亦乐乎。
齐继的目光被路边的一个店面吸引,蒋彦泽看过去,是一个欧洲品牌首饰店,比较小众,以纯手工打造著称。
蒋彦泽:“进去逛逛?”
齐继摇头:“不了,没什么想看的。”
“我想看看。”说完便径直推门进了小店,她只好跟着他进去。
走进店内,他瞬间明白了齐继为什么会看这家店,她前两天戴的耳环明显是同种风格,很可能就是这个品牌的东西。
他还真的开始很认真的看店里的首饰。
“你看首饰干嘛?有这个爱好?”齐继想不通。
“我出趟远门,总要给家里的女人们带点礼物回去。”
“家里的女人?”她眨眨眼,语气有些诡异。
“是啊,我祖母,伯母,我妈,还有我姑姑。”
“哦……”她松了一口气,心说我差点以为你金屋藏娇了。
他看着她,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把眼前这位也纳入家里的女人行列,我家里的小女人,想想都高兴,不自觉的笑出来,“帮我参谋一下。”
齐继很尽职的当起了参谋兼模特,试戴了耳环、手镯、手链,两个人又转到了陈列戒指的柜台,蒋彦泽示意店员把一盒戒指拿出来,举起一枚祖母绿的戒指看了看,突然执起齐继的左手,将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温柔的看她。
齐继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看着蒋彦泽的眼睛,想知道他这个举动是有意还是无心。
“好看吗?”他声音低沉,一副脉脉含情的表情。
她庆幸他终于说话了,否则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还不错。”
蒋彦泽把戒指取下来,又换了一枚蓝宝石的给她戴上,认真端详着她的手,仿佛真的在选戒指。
齐继实在受不了这个暧昧的举动,把手缩了回来,“你想试哪个?我戴给你看。”
试到第五个,一个造型简单的戒指终于让蒋少爷满意了。
把戒指在她手指上转了转,点头道,“就这个吧。”
然后大手一挥,让店员把刚才看过的耳环、手镯、戒指一共9件统统打包。
刷卡时店员的笑容格外灿烂,作为这个品牌的爱好者,齐继不看账单也大概能估计出至少要大几万美元。蒋公子有钱就是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