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家长那边也都站起来了，其中有两个人慌慌张张地拨开椅子也往台上跑。其中一个看侧面和背影，有点像杨丹！等她跑到台上，正脸看上去确实就是杨丹！
时媛惊呆了，她不由得站起来张望。
护士们上去了三四个，很快两个孩子被分开。女孩子正哇哇大哭，嘴角还带着血迹。有护士上前去查看她的伤势，慰问团里也上去了几个领导模样的，带着粉色帽子的护士长连忙拦住了他们，不住地弯腰赔礼，着急地和对方沟通。
“啊—啊啊———啊啊啊——”那个被压制在舞台上的男孩子正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叫着，好像他才是受害者一般。
护士长转头看了一眼，喊道，“谁去拿镇静剂？！”
立刻有小护士跑了出去。此时杨丹也跑到了台上，她一边哀求护士不要打针，一边弯下腰去紧紧地亲自压着儿子，在他的耳边不断地重复喊：“妈妈来了！妈妈来了！妈妈在的！”
和杨丹一起的男人他看上去脸色很差，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去，他转身去向慰问团的人道歉。
很显然男孩子没有因为杨丹的喊话而冷静下来，他还是不断地大喊和挣扎，小护士拿来了镇静剂，几个护士很有经验地压住了他的腿，快速地从他的屁股上扎了进去，渐渐地，男孩儿声音弱了，没了力气，杨丹跪在儿子旁边，一直抱住他的头，防止他挣扎时让自己的头砸到地板上。
闹了好一阵。护士们把其他的孩子都送回了病房里，家长们也大部分都去照看自己家的孩子离开了，现场就剩下慰问团的一些人和杨丹母子。
时媛坐在角落里，渐渐听到前面的谈话。
“这个事情没这么容易算了！”
“在座的还有XX报社的记者！我们永嘉慈善每年投入大量人力物资和钱财资助，你们取得的成绩在哪里？”
“那个女孩子是永嘉慈善理事会执行官的女儿，不要说你们，不要说他！就连我都不好交代！”
事情惊动了康复中心的院长，护士长已经派人把他请了过来。院长穿着雪白的大褂，满脸无奈，一边想办法安抚慈善会的人，一边忍不住转过去责骂台上的护士们没有眼力见，就这么让人轻易地冲了上去。
院长好不容易把几个领导请到自己办公室去喝茶，留下护士长善后。
护士长亲自去照看那个被打的女孩儿，刚刚又听回来的护士说发现她的额头破了，女孩儿哭着说他拿石头砸她。
几个护士听说了情况，蹲下来仔细看男孩儿的手，他的左手紧紧地握着，哪怕被打了镇静剂都不肯松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在那里。
杨丹在他的耳朵边喊，“宝宝啊！把小宝给妈妈看看！妈妈想小宝了！”
直喊了好多好多遍，男孩儿才松开了手，整个人一下就泄了气。
手心里是一块黑黢黢的鹅卵石。
护士立刻上前把它拿走了。男孩儿艰难地向护士伸手，想拿回来。
杨丹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好，把头埋进儿子的脖子里……
压抑着发出的哭声更加叫人难过。
“先回病房吧。”一个护士过来说道。“在这儿也太难看。”
……
时媛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让她所有准备好的说辞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她远远地跟着杨丹，见他们回到了三楼的一个单间。
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脑子里一片浆糊。
不一会儿，护士长过来了，经过时媛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有些面生，不过也没有多想，今天参会的人多，何况她现在没心思管这些小事。
护士长是来找杨丹的。她把杨丹叫到了走廊上，时媛赶紧转过身假装靠在椅子上玩手机。
“杨丹，我希望我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你能理解，不是我要针对你家孩子，是事情发生后对方的要求，我只是沟通和传达的人。”护士长说道。
“我知道，护士长。”杨丹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们初步和对方家长做了沟通，对方真的很难沟通。那个被打的女孩儿叫林美，是他们慈善理事会执行长的女儿，娇娇公主似的养着的，现在受这么大委屈，换是谁做家长都受不了，这个，我想你能理解吧？”
“我能的护士长，你尽管说，怎么处理。”杨丹问道：“要多少赔偿？要当面道歉吗？”
“不是钱的事儿。人家哪会在乎钱的事，就是咽不下气，觉得自己好心被驴踢了，不窝心啊。”护士长看了看杨丹的脸色，“我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理儿是这个理儿，对不对？”
“对。”
“杨丹啊，我们相处也有一年多了。”听着护士长娓娓道来，杨丹莫名有点心慌。“你知道我的为人，还算正派。我们康复中心的名誉一直是业内顶尖的，对于我们来说，名誉的事情高过一切。”
“是的。我懂。”杨丹应道。
“你真的懂？”护士长很欣慰，“那我就直说了啊。”
“人家家长要求医疗赔偿5万。”她顿了顿，注意看着杨丹的脸色。杨丹至少没有流露出为难的表情，她就接着往下说了，“另外康复中心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每年的复健器材很多都是永嘉慈善捐赠的，对方要我们保证再也不出这样的事情。”
“护士长，这个我能保证。”杨丹松了一口气。
“不是你来保证，是我们保证。是我们院长保证。”护士长伸出手摇了摇，“为了以防万一，院长要求你们立即出院。”
“什么？！”杨丹惊诧了。
“怎么可以赶我们走？我们的医疗费用每个月都是按时交的。你们有什么权利赶我们走？”杨丹激动起来。
“不是赶你们走。”护士长拍了拍杨丹的肩膀，“不要太激动，我们不是在沟通嘛。是建议转院。你们的费用是按时交的，但是我们康复中心的服务也是非常好的，环境也是一流的，这些都是靠大资金维护，没有慈善资金的注入，靠自己来运营这样的康复中心，是不可能有高水准的。我希望杨丹你能理解。”
“我是理解，可是……我们是有合约的！”杨丹想到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