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李丽的逻辑，涂姝九个月就能长这么大。而她看起来比涂姝还要小一些。
李丽闻言一笑，捏着涂姝的右手抬起，放在面前仔细打量，然后淡淡说道：“身份证上是2000年生人，过了除夕，就满二十周岁了。”
“我说的是具体年龄。”叶萧黑着脸又问。
李丽挑了下眉毛，忽然笑道：“这个嘛，可不能随便告知。放心，比九个月大啦！别忘了，我可是见过高密的人，而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推理能力是人类专长，你要好好利用才是。”
叶萧脸更黑了几分，心道这丫头绝对不到二十岁，大概率没有成年。甚至属于那种推倒就要犯法的年纪。
当然，他现在的主要关注点，却在另一句话上。
“推理是人类的专长，要好好利用才是……”
这是说自己没脑子吗？
因为被女孩儿diss，叶萧不知为何，忽然很想表现自己感人的推理能力。于是左思右量，搜肠刮索，最后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那么，她的项链是怎么回事儿？”
“你是说这个？”李丽说着，魔爪悄然挪到涂姝的颈间，轻轻巧巧的，将那五色串子摘了下来。
自始至终，那条人形狐狸狗都不敢乱动。
“对，她狐狸形态的时候就戴着，变成人也戴着，甚至换了一身衣服还戴着。我想，它应该很不寻常吧？”叶萧认真看着五色项链，巴巴道。
李丽微笑，单用一根食指挑着串子，轻轻晃动着，好像在看什么垃圾一样，末了随手扔给他道：“这根本不是项链，拿普通石头串的罢了。”
“啊？”
叶萧急忙伸手接住，翻来覆去不停打量。只见它络丝成链，又用四五种石质材料打磨了串连而成，下首轻轻巧巧，坠着个鸡蛋大小的“狗”。斑驳陈旧模样，好像有些年头了。
李丽斜倚在收银台上，表情玩味，说不出的轻描淡写。
刚要开口解释，网吧大清早竟然有客来了。
一辆白色敞篷柯尼塞格，十分潇洒的停在门口，又从上面下来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
叶萧见到，马上止住李丽的话头。网吧中人都有一个觉悟，在超市未开门时候，总有各种没饭吃、没水喝、没烟抽的顾客光顾。
对于此些人等，他当然也要十分礼貌的说欢迎光临。
果然，女子款款来到收银台前，用温柔而又糯软的声音对其说道：“一盒云烟。”
“软云25，硬云22，要哪种？”叶萧随口应着，顺便抬头的扫了来人一眼。
然后，却感觉这个世界都变得有些幻灭起来。
一张沉入记忆深处的脸，忽然出现在叶萧面前，虽已忘记具体模样，可再次见到，一下子就能知道是谁。
她皮肤白皙的好像山巅的雪，她气质清雅的仿佛雪上的莲。因为保养的好，又化了淡妆，明明二十七八岁年纪，脸蛋儿看起来像二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淡淡的花果香水味道萦绕，虽不会沁人心脾，闻起来却也还算舒服。
一袭素白长裙将她勾勒的盈盈若仙，两个纯金耳钉又多了些人间俏皮。左手无名指有枚卡地亚的戒指，右手腕上戴了只百翡丽的表。
至于颈间，则是一根做工精致的五色项链。
秀丽的容貌，轻柔的眉眼，一切似乎都未改变。
除了时间。
“金色呼伦贝尔有吗？”女子白了一眼毫无礼貌、一直盯自己看的小网管，表情稍稍有些不悦。
叶萧愣了下，旋即摇摇头道：“抱歉，本店不出售高档烟。”
“那就一盒软云吧！”女子闻言，退而求其次道。
叶萧从玻璃柜下摸出一盒云烟软珍，随手在柜台上，道：“二十五，支付宝还是微信？”
“现金。”女子说着，从个镶着碎钻的钱包里摸出一张红彤彤，盈盈款款放在柜台上。
不等叶萧再说什么，便用两根指头捏着香烟一角，袅袅娜娜的离开了。笑语盈盈的上了车，低声对主驾驶的青年说起话来。
青年此时，正在用导航查询路况，随手接过香烟，点燃一支抽上，烟缭未半就已摁灭。又侧头向网吧内看了一眼，然后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终究是别人家的女神啊！”
叶萧目送对方离开，心中暗叹。本想继续发问，却见李丽站直身子，有些失望的说道:”果然不能一蹴而就啊！行吧，你们慢慢解释着，我先走了。”
“你说什么?走？不带她一起吗？”叶萧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发问。
“带她做什么，跟着我倒霉？反正她也没地方可去，就在你这儿呆着吧。当人养当狗养随你，等到确定身份，会自己选择走还是留。额外敬告一点，别玩儿萝莉养成。交配虽没什么，但你应该不太想日狗。而且你要知道，有个名词叫生殖隔离……”说话时候，李丽随手收好自己那不合时宜的陶瓷瓶，十分婆妈的叮咛嘱咐道。
叶萧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本世纪第二大笑话。
“你都在说些什么？就不怕她杀了我？”
“我警告过她了。”
“警告能管什么用！”
李丽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涂姝的小脑袋，慢条斯理道：“她若造次，狐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叶萧一呆，惊愕的看着眼前女孩儿。很难想象，如此一番狠毒话语，会被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
“你和她不是同族吗？”他急忙问.
李丽此时，已拖着行李走到门口，蓦的回首嫣然。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狐狸精是她，我可是标标准准的人类。或者，你可以叫我史官？话说回来，就算只是狐狸，也有青丘狐，涂山狐，凫丽狐，昆仑狐，野狐……多了去了。没听说吗？写妖不写狐，扑街扑到哭，中国最不缺的就是狐狸精。不说了，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她出门离去，再无一丝停留。
叶萧愣愣看着眼前一切，旋即想起什么，急忙回头。却见涂姝乖乖坐在原地，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并没有一丝不轨动静。
他悄悄松了口气，总算放下心来，心想李丽的淫威竟然管用，这狐狸精应该会老老实实听自己澄清。
于是他分郑重的，一字一顿的，再次解释说道：“我不是高密。”
涂姝仍在微笑，也仍是那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丁点儿不信的神情。只是耳朵悄然竖起，好像在聆听着什么。
叶萧看的无语，心道这澄清恐怕是个路漫漫其修远兮的事情。于是展开那五色项链，想先将它还给涂姝，然后再从长计议。
谁知这时，却忽然听到了布帛裂开的声音。定睛看去，只见涂姝的衣服寸寸爆裂开来，仿佛翩翩蝴蝶，十分优美的旋转着，零落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