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刘盈在愉悦的心情中搂住了张嫣。
这一夜,张嫣一直清醒了神智,并在刘盈熟睡之后将刘盈放在她腰间搂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拿开。
这一夜,刘盈仿佛有些不依不饶,搂住张嫣的手被拿开之后,没隔多久,就又重新放到了原位。
于是,刘盈睡的不太安稳,但总算有些满足,可是张嫣却一整晚都没睡好。
所以,在临近天亮人体最困乏之时,张嫣实在熬不住了,疲乏之意让她不想再坚持些什么。
最后,当刘盈被外间守候的宦者叫醒时,他很满意的看到,张嫣蜷曲在他的怀中安睡。而他的手中还有她残留的体温。
张嫣醒来时,太阳早就光临大地了。
对于她来说,这一天又挺无聊的,张偃被封鲁王之后,因为张嫣的大婚没有及时启程,这一停留就直到现在,只是张嫣清楚,之所以张偃没有去封地,是刘盈故意为之。
“娘娘,鲁王求见。”身旁宫人眉清目秀,张嫣知道这是刘盈的地盘,她也不便于培养自己心腹之人,何况她不是什么代表世家大族的利益皇后,更是没这个必要。所以,无论吕后与刘盈给她安排哪个宫人,她都没意见。
“快些请他进来!”张嫣看着廊下搭起的凉棚,凉棚一旁还搭了葡萄藤,想到入了夏,不但可以纳凉,还能随手摘下一串葡萄,心情就感觉到不错,此时听到鲁王求见,更是觉得挺高兴,立时吩咐道。
不多时,一身玄色棉袍锦带玉冠的半大少年,就此立在她的眼前,虽看似仍有几分少年稚气,可人要衣装之下,张偃的华贵之气与为王的威仪还是有了几分。
“阿姐!”只是鲁王一看到张嫣就喜形的忘记了为王的身份与规矩,待到宫人退下之后,也不行礼,直接快步跑到她的身边,直接兴奋的唤道:“我可真想你,陛下都不让我来见你。”
对于刘盈的称呼,张偃也苦恼过到底是该叫阿舅、还是跟着张嫣称姐夫,最后听张嫣唤吕后为太后,才想到索性称呼刘盈为陛下。
“陛下为何不允你来见我?”张嫣明知故问道。
“还不是怕我通风报信,为他人传迅!?”张偃撅嘴回道:“那陈家公子哪有胆量与陛下作对,自从姐为皇后,除了在朝堂上偶尔一见,其它时候连个人影子都瞧不见。可,陛下总是防着他亲近于我,弄得陈家公子见到我就似陌生人一般。”
张嫣微弯唇角,想到陈买那初次相见的玉树临风模样及之后的故意讨好,还有察颜观色、低调回避着刘盈的锋芒,不由轻笑出声。
笑过之后,张嫣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莫名轻笑。这样一个两世前印象不深的人,而且他家阿父陈平还是自先帝时期有名的谋臣,算的上为保刘氏皇族忍辱负重,最后尽数诛灭吕氏一族的‘忠臣’。
两人本不该会有什么交集的。且刘盈作为刘氏正宗嫡出帝王,他定会视陈氏家族为臂膀。可现在,刘盈对陈买的态度,却让人不得不多层疑虑。
如此一来,刘盈与陈买如此作为,陈平与其他众朝臣哪个不是火眼金晴,定然也是看在眼中,疑在心里。
“阿姐,陛下可会自此打压陈氏一族?”张偃好奇的问道。
“不会!”张嫣肯定的回答道:“陛下除却性子偶尔犹豫踌躇之外,是个心思深沉、明辨是非的帝王,绝不会因阿姐之事,而对曲逆候一族心中生隙。”
“那陈买此举,可会让朝中诸人困惑重重!?”张偃继续问道:“且,陈买本就无心朝政,这下岂不是心死的要辞官了!?”
张嫣无奈的看着张偃,真是担心他还是一副什么话都会脱口而出的坏习惯,见张偃还一脸木知木觉的样子,扬起手就拍了张偃脑袋:“要辞早就辞了,还需等到现在,且曲逆候是什么人?岂是如此简单任性之辈!?”
“阿弟始终没明了,若说齐王次子刘章相中阿姐,阿弟也不会多加揣度,可,论那陈买,阿弟这却始终存着疑惑?”张偃捂着被张嫣拍过的脑袋,嘻嘻笑道:“难道他与陛下一样,喜欢稚龄女子?哎哟!阿姐怎地又打阿弟!?”正说着,张偃的脑袋又被张嫣打了一巴掌,对上张嫣警告的眼神,张偃缩了缩脖子,却是心有不甘继续道:“人人都皆道陛下之所以久不立后,且还放着宫人美姬不理,除了喜欢男宠,就是喜好稚龄,若不是太后压着,阿姐怎地会是皇后!?”
张偃嚷嚷的是爽快了,张嫣却是眉头越拧越紧。
谣言总是传得够难听的,可是张嫣却并不喜欢刘盈的名声被人如此糟蹋。
“何时有此一说?”张嫣的视线有些冷然,才爽快没多久的张偃顿时又缩起了脖子。
“何时传出,阿弟不知晓,可阿弟听闻此等传闻,也有月余。”张偃说完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张嫣不愉的脸色,道:“阿姐莫要烦忧,陛下曾与阿弟提起此类传言,这些他全知晓,并不打紧。只嘱咐阿弟,若今后听此传言,只管记下是谁,莫要出言过分争辩。”
“陛下都知晓!?”张嫣脸色顿时有些转变,疑惑道:“那陛下可曾提过,当会如何行事?亦或者,你告知陛下之后,陛下可曾有所惩治举措?”
“尚无!”张偃回道:“况且,陛下哪需等阿弟禀报,那曹窑是什么人?这也只是明面上与陛下亲近的,阿姐莫要忘了,留候还有两子呢!”
张不疑与张辟疆!?
对了,这两人,她怎么能忽略不计呢!?
“还有那周勃之幼子周亚夫!”张偃好似对周亚夫很不感冒,一提到他的名字,就显得有些反感道:“为了贴向陛下以示忠心,他一个男儿整日里与长他好些年岁的曹窑唧唧歪歪,也不嫌累的慌!”
张嫣一直观察着张偃的视色,结合张偃所言,在脑海里拼凑出可能画面。
“是你与周亚夫不合吧!?”张嫣突然展颜一笑,直接揭穿张偃的埋怨道:“他可是说你不似男儿了!?”
张偃脸上顿时一红,直接不满的叫嚷道:“阿姐,你怎么全都晓得。”
看了看白白净净、整一个富二代、靠着阿母与阿姐混的华贵公子哥张偃,再想想从小就跟着老将军周勃骑马、射弓、拿刀斧的周亚夫,两人年岁相当,站在一块儿,当然会互看不顺眼,而曹窑本就与周亚夫关系不亲,且曹窑是刘盈的铁杆亲卫,在张偃与周亚夫之间发生不和时,可想而知曹窑的立场定然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张偃处。
“你别整日里只顾嚷着周亚夫是个小莽夫,闲暇时也该学学他,即便将来不上战场击退匈奴,可好歹也强身健体!”张嫣笑看张偃,忽略他的尴尬,柔和道。
“哼!学他!?”张偃当下有些不乐意道:“阿弟就是寻刘章问剑弄刀,也绝不寻他,简直晦气!”
“听阿姐一句,你切忌不可与周亚夫僵了情分。”张嫣正色道。
“为何?”张偃不满反问。
“周氏一族满门忠烈,周老将军与曲逆候陈平,于先帝时期均已是国之栋梁。”张嫣不便与他细说,只道:“周亚夫自小又得周老将军看中,必然有其过人一面,你虽也有不输于他,可天生九子,尚各有专长,你又为何不放开心胸,多瞧瞧他身上可有你可学之处呢!?”
“是他先对阿弟出言不逊的!”张偃还是有些愤懑道:“若他不先言阿弟容貌,阿弟又怎会与他相争!?”
对于这种少年人之间的意气相争,张嫣脸上的笑意更浓道:“呵呵!阿姐随意一说,如何行止,还看阿弟愿否!”
张偃顿时嘟囔着双唇,不再多言,可是看他的神情,却是已在深思张嫣所言。对此张嫣也不再深究,她知道,张偃是很聪慧的、且心性也挺良善,若他想通,那结果将会更好。
正说着,外间的宫人又来禀报。正是那几乎是隐形人的刘长又使人送补汤,这次送补汤的对象,不止是刘盈,还有张嫣。
看着两碗冒着热气的补汤,感受着如今已临近夏季的时节,又想到上一次收拾宏籍孺时,刘长也送了一碗含有足‘料’的补汤,最关键的是,她现在十分肯定,那曾经在未央宫花园内听到的鬼祟童声,就是这好心送补汤的刘长。张嫣岂能放心的饮用面前的大碗补汤呢!?
笑得温婉大方,张嫣使身旁的宫人赏了钱给刘长派来送补汤的宫人。
张偃奇怪的问道:“刘长是谁?”
张嫣在内心暗叹一声,也难怪刘长易被人挑唆,本就年幼,且吕后将他收养之后,关心实在太少。难免不被人利用!
“刘长是陛下幼弟!”张嫣挥手让宫人将补汤放置一旁,对着张偃回道。
“不怎么听闻阿母提及,且好似也没见过他!?”张偃两眼警惕着盯着被宫人放置一旁的补汤,想到听闻其他贵公子偶尔所提,不由带着紧张的口气道:“阿姐勿饮!”
张嫣见张偃关心的模样,不禁欣慰的乐了起来,然后故作端正姿势,脸色也装着十分正经道:“诺,阿姐晓得!”
张偃似无所觉,继续一幅小大人的模样,道:“也不可让陛下饮用!”
“有何好食不让我饮用啊!?”刘盈欢快的声音响起,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一身朝堂冠冕已经换成黑色锦袍,清朗面容、欣长的身形已经站至张嫣与张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