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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序章03

上元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彩灯,大街小巷皆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喜庆非凡。市集上的各种新奇玩意儿,各种吃食都摆上了摊子,又有灯谜游戏,猜出者能得奖励,也有不少未婚男女借此机会寻找另一半。

郑百斗走在瓦舍之间,一边观看着花灯,一边寻找着能与自己相伴一生的姑娘。

他的条件不错,名下有良田数顷,房屋几座,更有十来间祖上留下来的商铺,并经营着一家专卖珍稀玩意儿,名为“百宝斋”的老字号铺子。

虽无潘安之貌却也身材高大,虽非一流高手却也名声在外,虽不算学富五车却也是通晓诗书,虽不是商贾巨富却也算富甲一方。

也曾有人给他说过媒,但郑百斗却坚持要自己寻找另外一半,他相信缘分,向往轰轰烈烈的爱情,即使已过而立之年,却也始终抱着这样的坚持。

郑百斗来到一棵挂满彩灯的大树前,只见每盏灯上都写着不同的谜语,他抬头一望,便看到一谜面:“鹏徙无佛之地。打一字。”

郑百斗扯下谜面,拿至出题人处说道:“庄子有云,鹏之徙于南冥也,而僧人又常念南无阿弥陀佛,虽读音不同,却是同字,因此谜底是个南字。”

出题人接过谜面笑道:“这位兄台回答得不错,赠以木兰香包一枚。”随即从身后的包囊里取出一枚朴实的香包交给郑百斗,包内装着新采的木兰花,散发着阵阵幽香。

郑百斗接过香包,轻轻一嗅当即心神舒爽,谢过之后便转身离开。

他拿着香包继续四处乱逛,见街上妙龄女子结队而行,穿梭于花灯之间,心内荡漾,自觉桃花大盛,又想到刚才的谜题,结合手中的香包,不禁喃喃自语:“木兰曾作女郎来,方才谜底又是个南字,莫非是暗中提醒我往南方可遇佳人?”

他越想越觉得兴奋,当即朝着南方走去,一路不停观察四周的女子,盼望能够遇上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正当郑百斗四处张望寻找真命天女时,人群中忽然闪出一戴着斗笠的男人拦在他的面前,这人一身劲装,带着一柄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刀,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也不发一言。

郑百斗眉头一皱,说道:“兄台请让让,你挡着我的路了。”

那人边抬头边沉声说道:“郑百斗,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郑百斗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当即一怔,惊讶却又不敢大叫,只能压着声音道:“周镇南!”

市集之中人来人往,瓦舍勾栏热闹非凡。

长安虽已不是一国之都,却依旧繁华,西市店铺数千家,而“百宝斋”便坐落在那正中之地,占了整整五间铺子的用地,建起了三层楼,远远看去气派不已。

今日乃是上元佳节,郑百斗早早打烊,放了工人回家,打算去碰碰桃花运,岂知偏偏遇上了周镇南,无奈之下只得领着对方回到“百宝斋”内。

郑百斗一进门,便将香包扔在桌上,摇头道:“还以为今日要走桃花运,岂知遇上了你这么个煞星,不过想想方才的谜底是个南字,奖品又是木兰香包,却也都与你符合了。”

周镇南看了看四周,又细听楼上,确定店内并无其他人之后才坐下说道:“我来此不是跟你贫嘴的。”

郑百斗道:“江湖传闻,卫帮主在腊八节那天,遭顾梦悲、刘旭朝与王武陵三大高手围攻而下落不明,此时见你无事,想必卫帮主也安然无恙。”

周镇南摇头道:“我并不知晓帮主下落,当时我奉帮主之命去夜市买东西,却遭了人埋伏,待我回到大相国寺时,已不知帮主去向,但我相信以帮主的武功,即便是三大高手一起上,想要胜他也不容易!我且问你,我帮总坛究竟发生了何事?”

郑百斗在周镇南对面坐下,长叹一声道:“唉,回想起当日之事,真叫人胆战心惊!那日也是腊八节。当时正是子时三更,我与人在胡姬楼中饮酒作乐,忽闻大街上传来打斗之声,我便伸头去看,只见贵帮的两名总坛长老被人数十人围攻,对方皆蒙面黑衣,但我还是看出了其中几人的武功门路。”

周镇南问道:“被围攻的是哪两人?被你看出门路之人又是何门何派?”

郑百斗道:“是文弃墨与贾正两位长老,至于那些围攻之人的门派,我只看出了关中快刀堂、恒山玄武派、蜀中神剑宗还有汉中登天门,其余的我就不认得了。”

周镇南在心中暗暗记住了这几个门派的名字,点头道:“你继续说。”

郑百斗接着道:“当时我就心想这些人竟敢在长安城里对天元会的人动手,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紧接着我又听到胡姬楼里也打了起来,当即推门出去看,便见到贵帮长老金藏山被人七八个高手一同围攻,死在了一楼大堂内!杀害金长老的凶手虽蒙了面,但我还是认出其中带头之人,正是凤翔府炎刃帮的大当家!”

周镇南咬牙切齿,含恨道:“我记下了。”

郑百斗又继续说道:“我心觉不妙,立刻离开了胡姬楼,到了街上却见城里早就乱成了一团,数不清的黑衣蒙面人闯进天元会众的家里,不但把他们围杀,又将他们的一家老小乱刀砍死,走时还放火烧屋,整个长安城顿时被大火照亮,到处都是杀喊声。”

周镇南气愤不已,一掌将桌子拍得粉碎,起身怒道:“我天元会高手如云,岂会被这些九流门派给灭了!另外三名护法与剩下的四名长老何在?他们为何不组织人手反攻?”

郑百斗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站在柜子旁说道:“右护法且冷静一下,你若不想听,那我便不说了。”

周镇南压下心中怒火,坐回椅子上道:“抱歉,是周某激动了,请你继续说。”

郑百斗点了点头,又再接着说道:“这一战明显是敌人蓄谋已久,光是我认出的门派帮会就不下二十个,其中更混杂着一些散人高手!当时城中虽乱,但他们却并未波及旁人,专门瞄准天元会之人下手,敌人行事迅速,似乎早已摸清各人居所与常去之处,敌暗我明,加之事发突然,所以各位护法与长老都没来得及反应。不过说来也怪,当时也不曾见到官府的捕快或是官兵出来平息动乱,所以我觉得此事说不定与官府也有关系,至少是长安本地的官府脱不了干系。”

周镇南皱起眉头,此时脑中被愤怒冲乱成一团,丝毫想不出头绪,只得摇头道:“不要瞎猜,你先把事情说完。”

郑百斗说道:“后来贵帮众人也发起了反击,但奈何对方人手众多,又是有备而来,最终天元会众不敌,总坛被人攻破,上护法黄翔当场力战而死,左护法龙浩负伤逃离,下护法苏荣安则下落不明,至于七大长老,除了外出办事的林不负之外,无一幸免。”

周镇南沉默许久才说道:“将你认出的门派帮会,散人高手全写下给我。”

郑百斗点头,立刻转身走进柜台里,取出笔墨在纸上将他所认出的人全都一一列了出来。

周镇南接过名单收好,对郑百斗抱拳道:“你虽非我帮中之人,但却肯在这生死关头尽力相助,如此恩德周某没齿难忘!待我整顿集合外地各个堂口力量,报仇雪恨之后,定会好好答谢!”

郑百斗道:“卫帮主与我有救命之恩,而我一直以来都自愿在暗中助你们办事,所以说来说去大家都是自己人,又何必言谢?只可惜在下武功低微,无法帮到更多的忙!”

周镇南道:“如此便够了!其实我今日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郑百斗问道:“何事?”

周镇南道:“帮主曾让我来找你拿一样东西,说是寄放已久。”

郑百斗略微一想,不住点头道:“卫帮助的确寄放了一样东西在我这里,你跟我来!”

说罢,郑百斗便领着周镇南走上三楼,只见打开一口宝箱,又转身拉动墙上的机关,才见宝箱底部打开了一个暗层,然后他伸手进暗层中取出了一个盒子,又将盒子打开拿出一个雕刻着桃花的铁块。

接着郑百斗将铁块拿在手里,把所有东西回归原位之后又走下二楼,把墙上的一个烛台卸下,露出一个与铁块形状与大小相同的凹洞,最终他将铁块放入凹洞里,墙壁内发出咔嚓一声响,缓缓朝两边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古朴的檀木刀匣。

郑百斗将刀匣捧出交给周镇南,道:“这便是卫帮主所寄存之物,我从未打开来看过,心想既是卫帮主委托寄存之物,定是了不得的东西,所以我才将其藏得如此严密。”

周镇南将刀匣放在一旁的桌上,解除扣锁将匣子打开,只见匣中放着一柄寒气凌冽的汉刀,又见刀上刻有铭文:“九厄十灾,枯旱霜蝗,风震洪瘟,饥馑刀兵。”

郑百斗睁大眼睛,惊道:“这便是天元会三大镇帮宝物之一的‘九厄刀’?想不到这宝贝一直放在我这里!”

周镇南握住九厄刀柄,只觉一股寒气瞬间传遍全身,他立刻运起内功抵挡,却又惊觉有雷霆之力藏于刀中,似一头巨兽朝他袭来。

他当即向后一退,拿着刀挥舞起来,全力与刀相斗。

只见周镇南的动作越来越快,刀中寒气也不断透出,又有雷电在空中乱窜,惊得一旁的郑百斗抱头躲在桌下。

整个百宝斋很快便寒雾弥漫,忽听劈啪声大作,宛如爆竹之声,又似惊雷乍响,最后猛地周镇南将刀凌空一劈,轰的一声在墙壁上破出一个大洞来,刀气又向四周扩散,整个百宝斋朝南的外墙寸寸崩裂,塌在街上木石纷飞。

过了一会,郑百斗才从桌底下爬了出来,此时周镇南已将九厄放回匣中,四周的寒雾也顺着墙壁的破洞散去。

周镇南道:“抱歉,将你的店墙毁了。”

郑百斗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方才那一刀可真是吓人,没想到你的功力已臻至如此境界!”

周镇南道:“此刀有灵,轻易不为人所用,方才我想要驯服它,却遭其反抗,我与它相斗一场,最终还是未能将其降服。所以刚才的那一刀,出自于我,亦出自于它,虽威力巨大,却无法控制,乃是个意外。”

郑百斗道:“我武功平平,领会不到你所说的,但无论如何,希望这宝贝能够助你一臂之力!接下来你要去哪?”

周镇南道:“我要回一趟总坛,然后去支援各地的分堂。”

郑百斗道:“天元会有二十八个分堂,从十二月初八至今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遭人拔去了大半,剩余的亦是危在旦夕,而你独自一人又要如何去支援他们?”

周镇南道正色:“多救得一个便能多一份力量,我会一边寻找帮主与其他护法的下落,一边重整帮会,无论要花多久的时间,此仇都必须要报!”

说罢,周镇南向郑百斗抱拳道别,又将刀匣拿起,转身纵出墙壁的破洞,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得周镇南离去之后,郑百斗环顾一片狼藉的四周,无奈摇头叹气,当他走到破墙旁朝外张望时,忽闻街上传来叫喊声:“喂!上方那人!你家的墙怎的突然塌了?今夜上元佳节街上人来人往,若是砸到了人该怎办?”

只见一身着藕色衣裙的美貌女子正叉着腰气呼呼的大叫着,而与其同行的另外一名女子则在旁边轻轻拉扯她的衣角说道:“木兰,不要与别人吵架惹麻烦。”

郑百斗望着那女子只觉如沐春风,当他听见对方名字之后,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又低头拱手道:“实在抱歉!在下郑百斗,这就下来向姑娘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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