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虽然不知道这些典故,但也听说过道教圣地龙虎山和青城山,可见龙虎山并不是普通道士修道的地方。
而九溪镇只是浙江东南沿海的一个小镇,平山与龙虎山更是没有可比性,周易作为龙虎山弟子竟然会来这种小地方挂单。
“唉!你是不知道啊。”周易长叹一口气,“我们几个师兄弟外出游历,抓阄决定所行方向,他们几个兔崽子抓到的要么是青羊宫,要么是楼观台这样的大观,只有我抓到白云观。开始我还高兴的很,怎么说白云观也是天下名观,可是没想到,这个不是北京那个白云观,而是平山岙白云观,我听都没听过。”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都是抖机灵,事先将写有观名的纸条藏在袖子里,只有我老老实实抓阄,这个世界果然是老实人吃亏。”说到最后,周易声泪俱下,将师兄们痛骂一顿。
何平抹抹溅到脸上的飞沫,拍拍周易的肩膀表示同情。
“更过分的是,我的符居然卖不出去。”周易怒道,“现在的人真是太势力了,看我年轻没有名气,居然一个人都不信,到了这里我是一张符也没卖出去啊!”
何平嫌弃的看着周易趴在自己肩头,自己肩膀上布料湿了一片,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
“那……那我买一张吧。”话一出口何平就后悔了,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没事嘴贱啥呀。
周易泪眼朦胧:“真的吗?你是好人,不过你有观主给的符了,我的就暂时先不用了,以免效果不明显,等以后你可以跟我买其他符。。”
“哦。”何平放下心,“不用以后,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周易怒,“我告诉你,符都是有保质期的。一般的符过了一年就会慢慢失效的你需要将符烧掉送走符神。”
何平搔搔头:“还有这么多讲究。”
周易懒得再给他科普,只说:“今日相遇便是缘分,连清闲观主都说你与道门有缘,不如我送佛送到西,帮你推算一个最佳方位,你可供奉祖师张道陵画像,每日一杯清水新鲜瓜果即可。”
何平心想,你一个道士还送佛,但又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那些老板都是花钱求道,自己白拿平安符不说还有专业人士售后服务,简直不能更棒。
两人出了山门,返回时又爬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爬得何平小腿肚直抽抽,总算赶上了开往镇中心的末班车。
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日头长,太阳虽然落山了,但天还亮堂堂的。
何平已经完全相信周易是在白云观挂单的真道士了,毕竟人家那本道士证是正经官方认证的。于是直接带周易回了家,只对父母说这是他以前同事,路上遇到了就邀请了来做客。
何父何母都是好客之人,何平以前除了上班就是死宅,很少跟朋友一起玩,这回邀请了客人,二老自然是热情照顾。
何母刚做了晚饭,招呼了周易一起坐下,又给添了碗筷。晚饭准备的都是何母的拿手菜。梅干菜烧肉丸、素炒菜花、豆腐干炒肉片,还有一个西红柿豆腐汤,标准的三菜一汤,荤素搭配。
梅干菜烧肉丸是何平的最爱,只要有这道菜,何平饭都能多吃一碗。梅干菜肉汁淋在米饭上,再咬一口肉丸子,别提有多好吃了,但是今天吃得最多的却不是何平。
何家就三个人,何母平时煮米饭都是定量的。晚饭会稍微多煮一点,可以留着第二天早上泡稀饭或者做炒饭。
今天多了一个周易,本以为米饭应该够了,没想到最后何母又去水缸里抓了根年糕,切成薄片蒸熟,才算完。
何平目瞪口呆的看着沾着碗底的肉汤吞下最后一口年糕还尤不过瘾的的周易,这货也太能吃了,他原本还打算留两个肉丸子明天早上配稀饭吃。
“那个……”周易放下筷子,看着何平惊呆了的表情,搔搔头不好意思地说,“阿姨做的菜太好吃了,嘿嘿。”
何母被人夸奖了心里美滋滋的,笑眯眯地问:“小周吃饱了吗?不够阿姨再去切点年糕,菜花和豆腐干都很下饭的。”
“不用了阿姨,吃饭八分饱。”周易摇摇手说,“不过阿姨有囊肿,饮食上还是以清淡为主,忌辛辣,葱花还是少放好。”
这话一出口,何家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何平。何母的病他也只是偷偷听父母说起过,他都不敢深问,更没有往外说过,周易是怎么知道的。
何父何母狐疑地看向何平,何平直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周易措了措牙花说:“不用惊讶,我们家是修道的,看得明白。阿姨阴脉不通、阳脉不修,观面色分明是妇科不足。”
“神人啊。”何家向来敬畏鬼神之说,周易只凭表象就能看出这么多,这一招何平不得不服,立马追问,“我妈这病好治吗,要不要开刀手术,有没有风险?”
周易老神在在:“好治吗?你把那个‘吗’字去掉。上医者神,中医者食,下医者药,我们道家看病,不开刀不住院,一个小五雷就能轻松搞定。”
何平看周易这么笃定,心里还是有所怀疑。何平是正经大学毕业,虽然只是个专科。虽受母亲印象颇信玄学,但是参拜和求医是两码事,电视上多的是批判封建迷信思想的新闻,什么哪里哪里老人生病不看医生,求了神符灰喝,最后耽误病情不治身亡。
周易看着何平一脸将信将疑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你又狭隘了不是,你们平时听说的那些失败案例都是瞎找的神婆,我们这是正宗道门正一教,绝不欺骗信徒。”
何母倒是相信的,虔诚地问:“小周是道门中人吗?能不能给我试试?”
“好说好说,相逢即是有缘。”
何家的房子是南宁路最东边那间,每个房间的东面也开了窗,采光好还透气。周易正对着东边的窗口坐定,又拿了张小方凳放在面前,让何母与他面对面坐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