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广场是整个江城的中心,而这间小小的花店无疑成了这广场的中心,进店的人流随着店中间过道的右侧进去,进入店内转一个“U”字型再从过道的左侧出来,所有人走完了这一圈都不会再转头进去了,买了花的自然离开,没买花的也看到了想看的人,也不会再进去走一趟,毕竟大家都很忙,不会将过多的时间无端的浪费在这间小小的花店内。但萧寒却不厌其烦的进了出,出了又进,反复三趟,杜衡的脸皮显然没有萧寒的厚,在三趟过后萧寒还待要转身进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拉住了萧寒小声说,
“萧队,我们还进去啊!人家姑娘脸上的那层纱都给你看通透了,看出个什么没有啊!你实在想看啊,就叫那姑娘把那层纱取下来让你看看,也省得你再进去,我的头转晕了!”
“好主意,我考虑下,你累了就在外面等着,先走也可以,我认识路!”萧寒丢下一句活,头也不回的又走进了店里。
杜衡没办法,只得随着他走了进去,心中腹诽不已:要不是看你身上有伤,走路还有些不稳,我都懒得跟你过来。
第四次走进店时,那坐在轮椅上的姑姑终于注意到了萧寒,或者说萧寒进出四次,终于引起了那位姑娘的注意,正常人谁会一晚上在人家花店里进进出出四趟!
姑娘笑了,这一次是只对着萧寒一个人,虽然隔着一层纱,但那眉眼弯弯却看得分明,“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我看你进出好几趟了,是在找什么花吗?”声音略有此沙哑无力,如同大病初愈。
“我……”萧寒开口过后又有些语塞,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别人会注意上他,也没有想好自己这一趟一趟的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这里有杜若吗?”
“杜若?”姑娘明显愣了一下,仿佛是在仔细思考什么,“先生见过杜若?”
萧寒恍然若失,点头又摇头“没有见过,但听一位朋友说起过!”
杜衡在一旁急了,“不是,你没见过杜若?”他自然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花名叫杜若,而萧寒和那卖花姑娘一问一答之间说的就只是这种花。
“哦!”姑娘轻轻点头,“那先生那位朋友没有告诉你杜若只是一种野生的花类,并没有发展人工养植,而且花期很短,只在每年的6、7月间,一般花店里是不卖这种花的!”那种恍惚的感觉又突然袭来,萧寒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女孩向他介绍与自己同名的花时的情景,“幸福、幸运、信任……”口中不由自主的念出了她当时说过的话。
“对啊!杜若的花语就是幸福、幸运、信任,但还漏了一个排在第一的:凄美,因为它的花期只有一天,而它且用它仅仅一天的生命带给人们对幸福、幸运、信任的美好向往,而它自己剩下的只有凄美..……”
姑娘还在继续的说下去,萧寒的眼前却开始模糊,像仿佛真的看透了那层轻纱,看到的那张熟悉的脸,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碰那张脸,
“杜若!”
“你想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吗?”
萧寒的手被另一只小巧的手用力的拍向一边,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失态,赶忙缩回手,店里已有不少的目光已如刀子一样的刺了过来。
“我早就注意到你们了,来来回回的逛荡了三趟了,也不买花,这已是第四趟了吧!说,你想干什么呀!”刚才说话出手阻拦萧寒的一位貌似店员模样的小姑娘一张嘴巴伶俐无比,大有得理不饶人的势头。
杜衡上前一把拉住萧寒,“对不起,对不起!”一边道歉一边背着萧寒用手指指了指萧寒然后又在自己头侧划了两圈。
“哦”刚才说话的小姑娘顿时了然,满脸同情的说:“我说怎么看他不正常,原来是脑子有毛病,不是我说你,他脑子有毛病,你就不要让他出门了啊,要出门,你也要看好了,别让他祸害别人。”
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萧寒越听这话越不是味儿,上前一步,瞪了杜衡一眼:“我说我怎么就脑子有病了,我祸害谁了?”
杜衡一缩脖子,不敢造次。
“小朱!进店都是客,你怎么说话的?”坐在轮椅上的姑娘适时出声制止了还想张嘴说话的那个大概是姓朱的小店员。
“曾姐,他……”店员有些委屈还想辩解。
“还不去忙你的!”轮椅上的姑娘眉头竖起,看得出是真有了些怒容。
店员不敢再说什么,转头去招乎其他的顾客。一双眼睛却还似不放心一般的不停的瞟向这边。
“对不起先生!小店刚开业不久,店员也没什么规矩,还请先生见谅,我是这家花店的老板曾影。”姑娘说完,伸出了那只有些苍白的手。
萧寒一时又陷入了恍惚,杜衡拿手肘碰了碰他这才醒过神来,连忙也伸手握住了那只有些冰凉的手,也不避讳什么,直接说:“我叫萧寒,听说江景广场新开了一家花店,店中有位坐在轮椅上的老板,所以就过来看看。只是来了以后,发现老板有些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一时有些失神!请见谅!”
“哦!”叫作曾影的花店老板点头,“那萧先生的那位故人现在在哪里啊!”
萧寒闻言黯然,“既然是故人,那自然是已故之人!她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对不起!”曾影闻言连忙致歉。
“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萧寒摆摆手。
“冒昧问一句,萧先先的朋友是怎么……”曾影眉头浮上一丝忧伤,仿佛感同身受,没有继续问下去。
“交通事故!”萧寒说出了四个字。
曾影点点头,“就是那位故人和你说起杜若的吗?”
“是的,她的名字也叫杜若。”
“哦!”曾影再次点头,“不是所有的花都可以出现在花店里的,花店有花店的规矩:有毒的花不***如:曼陀罗花;寓意不好的花不***如彼岸花;野生的没有经过人工养植的花不***如先生所说的杜若;还有国家法律禁止的花,再漂亮我们也不***如罂粟花。”
说起花,曾影苍白的额头仿佛也盛开出一朵花来。
“罂粟花是毒品,自然是不可能在花店内出现的。”萧寒点头说。
“毒品也只是人为造就的,它曾经是作为药用被研制出来的,只是后来被人私自滥用,又被有心人为金钱利益驱使,才有了现在毒品泛滥成灭的情况。”曾影的语气总是带着股淡淡的忧伤。
毒品……?
药品……?
萧寒心中一动,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曾影一脸的愕然。
“这束花我要了!”萧寒却没有回答曾影的问题,而是指着花架上一束七彩满天星说。
付过账之后,那个叫小朱的店员将花送到萧寒的手上,萧寒却没有离去,而是转身走到曾影身边,将手中的花递向她,
“送给你!”
曾影更加愕然,“送我,为什么?”
有谁见过跑到花店里买一束花然后送给花店里老板的,又有谁见过花店老板收到客人在自己店里买了然后现送给自己的花。
“这,没有理由就不能送花给你吗?”萧寒没有正面回答曾影的问题,而是反问她。
“只是因为我像你的那位故人吗?但我不是她!”曾影的语气又多了几分忧伤,说完竟伸手摘下脸上的那层轻纱。
萧寒的心一阵抽痛,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右半边脸略施淡妆,清丽脱俗;而左半边脸却满布可怖的伤痕,状如惨遭凌迟的恶鬼。但那明显是一张陌生的脸,真的不是她,真的只是眉眼有些像而已。
“你,还要送给我吗?”女子的笑有些凄然,指了指那束满天星。
“这本就是送给你的!”看着眼前这张脸,萧寒并没有丝毫的惊惧,伸手轻轻将面纱重新给她戴好,然后将手中的那束七色满天星轻轻的放在她的怀里。
华灯初上,将夜色中的江景广场照得宛如白昼,,萧寒和杜衡却没心情欣赏这绮丽夜景,匆匆离开了“芳洲”。
“快,回局里!”
“萧队,这么晚你急着回去干什么?”杜衡有些不解。
“我找到了钟志强当年购买毒品的原因!”
芳洲花店的门前,轮椅上那一袭绿裙,手捧七彩满天星,在夜色中早已泪湿轻纱。
满天星,满天星辰,只为照亮远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