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5日,晴。今天是农历七夕,放暑假前就和飞星约好了七夕去他家玩。我见到了孟飞星唯一的亲人,他的奶奶。奶奶是个慈详的老人,给我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下午他带我到村子南边的山谷中玩,谷底一个漂亮的小湖。湖畔有一片草地,开满了各种五颜六色不知名的野花。我们坐在草地上,孟飞星吹起了一个笛子一样的小竹管,那声音并不好听,还有些刺耳,但却从一旁山崖上的山洞内引出了一群蝴蝶绕着我们飞舞,那蝴蝶也不漂亮,两个翅膀一黑一白,翅膀上还有一个骼髓头形的图案,黑翅白图,白翅黑图,看着有些疹人。不过蝶群可以随着飞星的笛声摆出各种图形,我问他是怎么控制这些蝴蝶的,他只是坏笑着跟我说:这个不能告诉我,但是如果我给他生个儿子,他会教我们的孩子!我有些生气,但心里却憧憬着这一天,我和他在一起,带着我们的孩子,一家人在草地上晒太阳,那该是多么温馨的一幅画面…
12月8日,阴。老师要我负责我们班元日晚会文艺节目的组织编排,到时要参加学校的元旦文艺汇演,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动员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好节目,也许是看我为难,孟飞星主动报了一个节目《蝶舞》,但他要求不参加彩排,到12月30日当晚的晚会上直接表演,我同意了,我知道他要表演什么内容,也相信他能表演成功,期待……
12月30日,雪。今天的晚会非常成功,我们班因为孟飞星的那个节目更是引起了全校师生的关注,他站在舞台上用那只小竹笛吹奏着有些刺耳的音律,夜空中大群的蝴蝶从天而降组成了一个飞天的形状,在舞台上空上下翻飞、翩翩起舞,天空也在此时飘下了雪花,那场景真如人间仙境一般,晚会现场的所有师生都看得如痴如醉,后来形状又变换成一只巨大的蝴蝶,贴在飞星的背后,缓缓扇动着翅膀,远远看去,他就像是一位在雪花飞舞中展开翅膀的天使,不,他就是天使,是我的天使……
看着笔记本上那娟秀的字迹,萧寒和杜衡仿佛也穿过了时间鸿沟的阻隔,回到了当年的晚会现场,看到了那位在飞雪中缓缓扇动翅膀的天使,但谁又能想到,不久的半年以后,蝴蝶就会成为禁锢江城长达十年的梦魇,蝴蝶天使也堕落成为了嗜血的恶魔。
萧寒加快了翻阅的速度,在那一页页日记中快速寻找着自己需要的的信息。
6月20日,雨。下了几个月的雨,人都快发霉了。江城的码头都被淹了,城里也到处都是水,不过听天气预报说雨快停了,只要太阳出来了,一切也就都好了。孟飞星今天跟我说这个暑假不能陪我了,他要留在市里面打暑假工,我明白,他想挣上大学的学费。傻瓜!你不能陪我,我可以陪着你啊!我决定这个暑假也不回家了,也留在江城,反正爸爸也在江城建筑工地上做事,我就让我爸在建筑工地上给他找一份工作,也可以照顾一下他。我呢就留下来照顾他们两个人。完美的计划……
7月25日,晴。孟飞星在工地上工作已经快一个月了,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但他说不辛若,我能帮他的也就只能是偷偷的去宿舍帮他收拾一下,暑假同学都回去了,学校了解到了他的情况,破例同意让他晚上住在学校的宿舍里,白天工作,晚上学习。建筑工地就在宿舍楼的对面,我白天也在这个宿会看书学习,有时还能看见爸爸和孟飞星在工地上工作的身影。这也算是一种陪伴吧!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7月28日,阴。今天的天气异常的阴沉,建筑工地上下午停工放假,听爸爸说是组织他们去中心医院体检,听说检查项目还挺多的。晚上见到了孟飞星,问他抽血疼不疼,他说不疼,不过检查了许多的项目,基本上所有的检查项目都做了,不像是普通的体检。还说体检时医院动员他们签了一个什么器官捐赠协议,说是以后人死了要将身体有用的器官捐献出来帮助更多需要的病人。我问他签了没有,他说有的人没有签,但他签了,说是人反正死了能帮到更多的人也是好事。我很生气,这么大的事他也不和我商量……
8月3日,阴。
翻到这一页,萧寒的心里骤然一紧,除了日期太熟悉外,这一页的字也不似前面那样的娟秀工整,异常的杂乱无章:
爸爸!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那么相信你,将孟飞星介绍到工地上让你带着他做事,如果你不喜欢他,你可以不要他就好了,他可以再找其他的工作,你为什么要从那么高的地方将他推下来,你知不知道中午女儿就在对面的学校宿舍楼里看着你们。
飞星!对不起,我救不了你。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你已经死了,让我在死亡通知书上签字,我不愿意,我有什么资格来签这个字,可那个推你下楼的男人硬是抓着我的手签了字。我想大声的告诉所有人事情的真相,但那个男人终归是我的父亲,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冲进手术室里见到了满身血污的你,我哭着让他们都滚出去,犹其是那个男人,我不想再见到他。今天,我注定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的父亲。我俯身去替你擦干净脸上的血污,没想到你却醒了过来,一把拉住了我手,用微弱的声音对我说:纤云,救我!你居然还活着,但他们为什么说你死了?我大叫着冲出手术室,对医生说你还活着,求他们救你,但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用白布将你盖上,推了出去,我发疯般的冲上去阻拦,却被几个护士把我拦住了,她们说我是受不了刺激,精神崩溃了,让我冷静一点。我怎么冷静,谁能告诉我?是的,我想我是真的疯了……
萧寒的呼吸有些凝滞,这就是真相吗?曾经设想过当年姜纤云一定是看到了什么真相才导致她出现经神分裂,但却万万没有想到真相会是这样,十年前的8月3日当天她居然就在对面的宿舍楼内看着自己的父亲将恋人从建筑工地五楼推了下去;然后又看到医生将原本还活着的孟飞星当死人推出手术室,而那死亡通知书却是自己签的,她为一个活着的人签了死亡通知书。这一切压在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的心上,她承受不住,所以,她疯了!
往后的日记字迹越发凌乱,状如涂鸦,前面那种娟秀的字迹再也没有出现过,许多篇日记的内容都相同,只有一句话:我看到你了,原谅我!一直翻到最后一页,就是那一句用血写就的话:明天我就要结婚了,你不是说要在我的胸口戴上一朵大大的红花娶我过门吗?
虽然是第二次着这段话,萧寒还是有些指尖生寒的感觉,杜衡的手指更是有些微微的颤抖。
“姜纤云的病从来就没有好!”萧寒合上笔记本,“她这十年只是在伪装,伪装成身边人希望的样子,如果不是这本日记,她几乎骗了所有人,也许真正的她在十年前的8月3日也随孟飞星一起死亡了。”
这时,门外消防警铃大作,病房门被“啪”的推开,一位原本守在病房门口的警员慌张的冲了进来。
“萧队,外面起火了!”
从门口看出去,果然见走廊上浓烟滚滚,杜衡冲到门口,将还守在门口的另一位警员叫了进来,反手关上门。
“你们两个顶好门,不要让任何进来!如果有人硬闯,就开枪警告!”
说完,他自己也拔出手枪,对准病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