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却极少有人知道眼睛亦是欲望的深渊，你永远不知道深渊的最深处是什么，正如你永远不知道心灵最深处是什么一样。
直到会议结束，萧寒也没有告诉大家他口中所说的是谁的眼睛。
众人散去，刘天明和杜衡按萧寒的安排去火葬场调查当年孟飞星尸体火化前的情况。其他人继续跟进手中的案子。
“你改主意了吗？“杜若轻轻的问，显然两个人的时候，她眼中并没有将他看作萧队。
“是啊！“萧寒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至少对于杜若他不必掩饰。“在昨天之前，我不相信任何人，我认为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否则不可能每次在我即将无限接近真相的时候，就出事情了；但昨天，连你都不知道我去了哪里，但还是出事了。所以，昨天之后，我确信，我们的对手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必须改变我的策略。如果说凶手盯上了我，那么，我们就多路人马同时行动，一来打草惊蛇，让对手露出破绽；二来也可以确定一下对方的实力，看看他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你怀疑过我吗？“
“又来！“萧寒对于杜若的这个问题很无语也很恼火，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她为什么几次向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毕竟，只有她最了解自己的思路与方向。“没有，如果说这世上还有值得我信赖的人，那个人就是你。“语气极度的不忿。
“谢谢你!“杜若却丝毫不去理会萧寒语气中的愤怒，“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那花查的怎么样了？“
“我查了一下，那是一种生长在南方热带野山菊，花朵晾干后代茶饮有降脂降压的功效，但在江城周边没有生长。具体情况还要详查。“
“哦“，萧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顺手将手中的那个标本递给杜若，“顺便一起查一下这种蝴蝶的情况！“
“你这在哪里抓的？“
“这不是我抓的！“萧寒微眯起眼，“这是魏新抓的。“
“魏新，昨天坠楼的那个死者？“
“是啊！“萧寒点头，“他坠楼死亡后手中紧握着这个，你相信他是从楼上坠下来的过程中碰巧在空中抓了一只蝴蝶吗？“
面对萧寒的反问，杜若认真的摇了摇头。
“那就只能说明他在坠楼之前手中已经抓住了那只蝴蝶，但你相信一个正常人会想着让一只蝴蝶带自己去飞翔吗？“
“萧队，你到底想说什么？“杜若又摇了摇头，苦笑着问。
“那你又相信一个人在准备跳楼前还有闲情牙志去抓蝴蝶玩吗？“萧寒再问。
杜若再次摇头，神情有些迷惘，她知道萧寒在工作中向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绝对不会是在给自己讲一个笑话。
“那事情的真相就简单了，魏新是在顶楼坠下的，他在坠楼时整个楼顶只有他一个人，但却有一群蝴蝶。“
“一群？“杜若有些有解他这个数量级推断是如何来的。
“对，是一群。“萧寒的语气笃定，“而且密度很大，很多，多到随手就可以抓到一只的程度。“
杜若闻言浑身打了个寒战，她没有亲眼见到那晚在医院里钱山身上的那一幕，但仅凭想像，就足以让她骇然。
“我有密集恐惧症，“杜若歉然一笑，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
“密集恐惧症是人类的通病，你有，我也有，同样，魏新也有。“萧寒静静的说。
“你是说……“杜若欲言又止。
“对，魏新是十年前在平湖大道上捕杀虫子的防疫队员之一，两天前在医院钱山的办公室见到蝴蝶就瘫软晕厥，显然昨在他在防疫站的那栋楼顶也见到了成群的蝴蝶，所以他坠楼死了。“萧寒眼中有道冷厉的光一闪即隐，“让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上楼顶？时间为什么控制的刚刚好？“
“时间！什么时间？“杜若有些不解。
“魏新坠楼的时间，如果不是刺眼的阳光和那奇怪的耳鸣声让我停了一步，魏新刚好坠到我头上！“萧寒淡淡的说，轻淡的语气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仿佛与死神擦肩的压根就不是自己。
“什么？你是说……“杜若显然没有萧寒那么淡然。
“对！如果说凶手不是想杀我，那也是在向我示警，或者说是示威更贴切一些！“
“从时间上的把握看，凶手就在你周围。“
“是啊，我们先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萧寒点点头，“这蝴蝶和两天前在医院里杀死钱山的一模一样，你先去查一下。“
“你呢？“杜若杀件反射的问了一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且不说萧寒现在是队长，就是在以前，她也只是他的助手，没有权力去管他去干什么。
听到杜若的话，萧寒和她一样怔了一怔，少见的没有发飚，只是在一怔之后淡淡的说，“我去趟三小！“
“我和你一起去吧！“
萧寒闻言扭头不解的看着杜若，像是不明白她刚才话里的意思，“我是去工作。“
“我知道啊，我也是去工作啊！“杜若静静的答道。
“天空那么蓝，那么高，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排成一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一个一字……“
三小的校园内，孩子们不太整齐的朗诵声让有些烦燥的萧寒心情平复了不少。杜若静静的跟在身后，没有出声，在听萧寒说过昨天的惊险后，她就执意要跟着他过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时值初夏，春红未消，夏绿轻舒，校园内一片生机盎然。二人一前一后的在绿荫花簇间缓缓前行。
孩子们的朗读声在耳边不停回响，激荡到了萧寒的某根敏感神经，“你说大雁为什么会排成’人’字和’一’字呢?“
同行就两个人，这一问显然是问杜若的，但她却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么近乎于白痴的问题，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这叫’雁阵“，是一种长途迁徙进化出来的能力，可以……“
“等等，雁阵？那除了大雁，还有别的生物会组阵吗？“
“除了大雁，蜜蜂也会跳’8’字舞啊！“杜边说边指着一旁花簇中正在“嗡嗡“忙碌的几只蜜蜂，“所以，永远不要小瞧自然界中生命的智慧。“
“是啊，我们小瞧了那些生命的智慧。“萧寒若有所悟，“那蝴蝶呢？有听说过蝴蝶会组阵飞行吗？“
“蝴蝶？只听说过双蝶起舞，倒是真没见过蝶阵。“
“没见过，并不能证明它就不存在。“
“蝶阵……，你是说……“杜若闻言反复念着这两个字，语气突然急促，却又戛然而止。
“如果我猜的没错，我当日在事故现场的悬崖上看到的巨大蝴蝶，就是一个蝶阵。“萧寒冷厉的语气像是在自言自语，“是了是了，这样就能说得通了，婚车为什么会突然加速？魏新为什么会突然坠楼？就都有答案了。“
“你是说当时的两个现场都出现了你看到的那个大蝴蝶，也就是蝶阵。“
“对，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证明那种蝶阵的存在，再查出那些蝴蝶的来历。“
萧寒说完，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顿时觉得外面灼热的阳光也没有那么刺眼；树枝上的知了“知了、知了“的叫声也没有那么刺耳！
